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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宋文史漫谈书法之法
小宋说吧2017-08-09

见过很多习字之人,众口一词地认为,学书应自楷书始,然后就开始大谈特谈颜柳欧赵,仿佛除了这四个人,书法界就没谁了。于是我想到了一个问题:既然楷书如此重要,那为什么书法史上只有天下第一行书,而无天下第一楷书呢?就这个问题我请教了几位书友。有一位书友的回答比较靠谱:“楷书相比行书因有严格规约,没有大的自由度和抒情性,故而难以企及高度,因此无法评出谁是天下第一楷书。“好了,既然如此,我们就先来说说行书吧。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目前只对行书感兴趣。或许是出于功利的考虑吧,总觉得行书的实用性更强一些,如果练好了有利于在人前显摆。但是当时并不知道该从何处着手,好在有人建议应从《圣教序》练起。但是说实话,我那时根本就不知道《圣教序》为何物,只是觉得既然有人说她好,必定是有原因的,那就练吧。练着练着就觉得不对了,它彻底颠覆了我对行书的认识:原来总觉得把楷书连着写就是行书,练了才知道这种观点大错特错,根本就不是那回事。不仅如此,有很多字根本就不知道人家王羲之是怎么写出来的。这下我彻底傻眼了——原来行书的门道这么深!

临帖之余,我一直在琢磨,篆隶草行楷这几种书体究竟是怎么一种关系,我一开始就练行书是不是错了。一般来说,先有篆后有隶是毫无争议的。有隶之后就有了隶变,变出了草行楷三种书体,但是三种书体究竟谁先谁后,众说纷纭。综合诸家之言,我觉得应该是这样的:隶书产生之后,由于书写速度过慢,不利于快速书写。于是在需要快速传递情报的军中便慢慢产生了一种用简略的符号代替隶书各个偏旁部首的新书体——草书,但是由于草书辨识度不高,不利于广泛传播,便在草书和隶书之间融合产生了一种新的书体——行书。然而无论草书和行书都不利于规范行文,故而楷书诞生了。这就是为什么楷书之后再无新的书体出现的原因。众所周知,唐楷是楷书的巅峰。但是大家有没有再仔细想一想,为什么唐朝不是行书的高峰呢?这与书法发展的先后顺序应该不无关系。所以我认为,行书一定是出现在楷书之前的。

仔细地观察王羲之的《兰亭序》,你就会发现,在每个字的内部都有很多细小的牵丝。在这里我们称之为行笔的轨迹。然而在楷书里有吗?当然是没有的。其实不是没有,是不允许有。当然楷书也一定是有其行笔轨迹的,但是严格的规约告诉书家:要把这些轨迹隐藏起来。因为楷书太注重点画的造型,故而在行笔的过程中就不可能太连贯,需要用心用意地做好每一个笔划,那其气息当然就是断的。这也是很多练楷书的写不了行书和草书的原因:他手中的那支笔已经僵掉了。

长期以来,楷书为书法之基的论调深深地影响了我们,以至于我们把写字变成了画字却浑然不觉。我的一个小时候上过大字班的年轻同事见我写字,便拿起毛笔像模像样地画了一个一字,猛一看还像那么回事,然其写的过程却令人实在不敢苟同。如若古人都如此写字的话,那要耽误多少事呀。须知古人即使写楷书也是很快的,如果按照他的那种方法去写,黄花菜都凉了。我批评他的这种写法,他还很不以为然,振振有词地说:老师就是这样教的。我反问:老师教的就一定是对的吗?这让我不由地想起了如今的驾校,教了你很多的应试技巧,但是拿到驾照之后你照样不会开车!或许如今那些大字班的老师们的思维也和驾校教练差不多吧,不管你将来能不能在书法上有所作为,先通过一些技巧让你把字写好看再说。最起码,能让你的家长觉得我教学有方。殊不知,这样的教学方法真的是害人不浅。

颜柳欧赵四家,有人总批评赵孟頫的楷书太像行书了。但是恰恰相反,赵孟頫的楷书乃是四家之中写得最有生气的,为什么?因为他把字写活了。人云:“言为心声,书为心画”,我们的老祖宗创造出书法这门艺术,本就是为传情达意的,如果不是为这这样一个目的,那大家就干脆都去写印刷体得了,还要书法干什么。况且,我们一直在讲字如其人,如果每个人写出来的字都是一模一样的话,还叫什么字如其人?

话又说回来了,那书法的法究竟指的是什么呢?是方法、是法度、是技法,这些都没错,但是更重要的,乃是你内心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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