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著名山水画家窦世伟先生创作的丈二巨幅山水画《泰岱雄姿》完成。
笔墨精微 古韵清远
——记
山水画家窦世伟
和窦世伟先生认识多年是老朋友了。也许是他性格使然，这么多年他还没举办过个人画展，因此对他的创作情况也缺乏一个全面的了解。近日，世伟先生准备集结近年的部分作品出版画集，并邀我为画集写几句话，带来数十幅作品供我参考。仔细赏读后确实使我欣然动情。他的画给我一种少有的静穆平和之气，每一幅都能耐人寻味，令人注目。在时下躁动不实、盲目跟风的当代艺术创作风气中，他仍能在寂寞中探索，以静制动，坚持按艺术的发展规律扎扎实实下功夫，十分可贵。
自改革开放以来，由于西方现代生活的大量传播，加之我国本身文化环境、物质境遇的改变，当代人的审美取向发生了巨大变化。传统的人文精神如何以新的形势传达给今天的观众，传统的艺术形式与艺术魅力又如何适用现代人的审美需求，已成为所有从事中国画创作的人必然面临的问题。在这种文化背景下，崇尚西法，力主与西方文化接轨者有之；采取中西合璧来改造、改良中国画者亦有之；当然衷情于中国文化传统，推陈出新者更是大有人在。只不过在如何继承、怎样创新上，艺术家们由于对传统的认识及个人审美取向上的差异，正以不同的方法和不同的形式阐释着各自的艺术主张。世伟的作品是以中国人的情怀为根基，以传统的自然观为参照，以自己的生活状态、生命状态为依托，对传统意象造型的山水画创作规律进行了深度实践。同时，他也没有排斥西方现代艺术中某些表现理念，在自己的山水画境界中寻求自己艺术语言的表述方法，在艺术面貌上与传统山水画拉开一定的距离。黄宾虹老人讲： “所变者面貌，不变者精神”。世伟正是紧紧把握这种不变的精神实质，在自我艺术面貌的塑造上走出坚实的一步。
首先谈一下世伟山水画的笔墨运用。笔墨作为中国画特有的工具媒材，经过千百年的艺术实践和理论探讨，早已成为一种独特的艺术语言，也成为中国画最能发挥其表现力的语言形式。所以，我们说笔墨是中国画语言的核心，是最能体现中国艺术精神的艺术技巧。在中国山水画中，直接关系到意境创造的可视因素有二个，其一是形象；其二就是笔墨。形象就是画什么，笔墨则是说明怎么画。把生活中的自然对象变为艺术形象，其中的提炼加工，都有赖于笔墨。虽然这一文化传统早已成为中国画创作必须遵从的基本规律。但自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的一个较长时间里，画坛因袭成风，笔墨离开了状物抒情，变成了无所依托的点、线结合游戏，丘壑脱离子对真山水的观察体验，变成了古人林峦坡石的复制与重组，意境则游离于人们的真实感受之外，山水画的生命活力受到极大摧残。这种空泛僵化的八股图式，也成为中国山水画发展的桎梏。中国传统文化艺术在经历一百多年的风雨变革尤其是经历了西方艺术的连续冲撞之后，中国的艺术家们才又重新对中国画的笔墨进行深刻反思。这种反思远远不是画法或技巧上的再认识，而是对中国画文化特质的思考，是对如何继承和发扬传统文化艺术中最有价值的核心内容做出全面的梳理与判断。
世伟在笔墨上的探索是成功的，也带有一定的典型意义。 几年前世伟曾出版过一本画集，绝大多数作品都是通过水与墨的交融，表现山川自然的浑然博大、氤氲葱郁，具有虚实相生、酣墨淋漓的艺术面貌。几年后的今天，世伟的山水画面貌有了一个明显的变化，这就是从对水与墨的探索性运用转向用笔的研习。他笔下的点或线，沉稳静穆，不浮不躁，出于手而实根于心，颇具书法线条的意蕴。无论大帧还是小幅，他的用笔都不以奇巧取胜，而是平实中见深厚，松秀中见洒脱，清雅精微，锋芒内敛，在和谐自然而又富有节奏的笔墨变幻中，流露出画家淡定沉静、平和恬淡的自我心境。中国画中笔墨的运用如果能在写形造像的同时，又能彰显出它蕴含着的特定的精神境界，那么笔墨便具有了画家的品格特征及人文精神，表现出一种东方式的智慧。
我曾有过与世伟同室作画的经历，我发现他与那些执笔若狂、一蹴而就的表演型画家完全不同，从勾勒到皴点，他是在一种神闲气定，安然从容的心境中顺次完成的。远山近石，处处着笔，从一笔开始，又一笔一笔地生发出来，最后收于一笔。气随笔运，势由笔生，在单一的墨色与笔触的变化中，近、中、远景渐醒渐明。虽然，他不过多地追求明暗及层次浓淡的变化，但却能表现出苍润兼济、明暗适度、远近分明又整体上完整统一的艺术效果。有些用淡墨浅色渲染的作品，仍以勾皴点的线为主，充分展现以笔法为骨，使色不碍墨，墨不掩笔，笔墨结合，相得益彰，具有幽幽然穆穆然，密密然、渺渺然的混然境界。自然之造物，山水交融、四季更迭，以笔墨之功穷尽自然之美并非易事。世伟笔下的山水重在以笔墨之变，启胸中之造化，写自然之真神，意在揭示山水冥漠浩渺变幻之理，追求的是在自己的笔墨形式与艺术语言中，尽可能呈现出富有审美情趣的形式意味，同时，也使艺术作品的内蕴更加充实。这一点正是中国画中的笔墨最具价值与文化特质的核心内容。
如果用笔墨精微来概括世伟山水画的笔墨技法的话，那么，他山水画的意境与艺术风貌可以用古韵清远来形容。
中国山水画与西方风景画的最大不同，是在于中国人在表现中关注的是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这是中国文化中人文精神的集中体现。在中国文化中，人与自然同属“道”的运行范畴，自然界千变万化的形态与人的心灵交感，人在与自然的关照中体味着自身的存在。中国山水画正是在这样的文化特征中展示它特殊意义的。世伟多年来潜心作画，淡泊名利，以一种措置裕如的平和心态静观美术界的动荡与变化。他把主要精力和时间投入到对传统文化艺术的研究和对自然文化的观察体验中，认真探索和寻求自己精神世界的支撑点和艺术创作的突破点。因此，他在艺术实践中每次作出的选择都是审慎的，既不趋时风又未止步不前。了解这一点，就不难读懂世伟的山水画了。
世伟的创作轨迹从本质上来讲是遵循着传统山水画的格局前进的。无论是勾皴点染、还是置阵布势，似乎都是在传统的用笔规范和章法布局程式中进行的。但他的山水画又不难看出与传统之间有着些许的不同。这些不同，不是体现在他的笔墨技巧上，而是体现在意境的追求上。如果说古人追求的是一种淡远幽微的出世之情的话，而世伟的画在具有“释躁心，迎静气”的渊深静穆品格之外，明显具有当代人对单纯而丰富、浑朴而空灵的审美追求。在他创造的山水境界里，既有人对大自然的敬畏与崇仰，更有人与大自然亲近与沟通，在可游、可居的艺术意境中，能让读者体味着一种精神上的平和与安逸。以古韵
而写今情，清雅而幽远的情调，道出了当代人对大自然的另种情怀。这种追求与表现，来自于世伟对传统绘画真谛的理解和他对大自然的体察与观照。他的山水画保持了传统艺术家从整体上观照自然的文化特征。就表现的自然景观来讲，已经超越了简单的南方山水或北方山水的地域特征，而是作为人类生存环境的理想空间加以表现，具有一定的普遍意义与广泛性。也正因为如此，他笔下的山水避免了对纯客观自然的描绘和再现，而是表现一种浸透了民族审美意识的广大境界和人类眷恋的精神家园。他笔下的山水，场景或大或小，丰富而不空泛，宏观而不玄虚，境象宽博，气局宏敞，完全是一种经过画家精神熔铸
与升华后的胸中丘壑与心中意象。
世伟自小受家庭的影响酷爱艺术，在绘画上对多个画种均有涉猎。就其山水画而言，他在数十年的研习探索中，始终以传统为根，广采博取，为自己的艺术创造开拓了较为广阔的选择空间。他对大自然的灵性投入更是强化了他的自我修为与自我完善。他这些年艺术面貌及自我风格的逐步确立，既有他为之付出的勤劳与刻苦，更有他的善思与聪慧。变革求新的创造意识也许使他的艺术触角会作出更多方面的拓展，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随着他个人心性和学识上的更趋完美与丰富，他的艺术创造也必将一步一层楼，取得更大成功。
邱振亮
2011年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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