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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涛:“笔墨当随时代”这句名言的各种解释

溪桥野色 作者石涛

​解释一:

“笔墨当随时代”,这是中国清代画家石涛的一句名言,他的这种艺术思想充分体现出他对“理事圆融”思想的深刻理解。对“理”而言,这是他对中国画发展问题的精辟论点,对“事”而言,这是他为中国画笔墨提出了创新的理念。然而中国画的“笔墨”究竟应该如何“随时代”呢?这完全取决于后人对“理”的认识,以及对“事”(术)的理解。

石涛提出“笔墨当随时代”的主张存在着三个方面的内涵。其一,所谓“笔墨”代表的是中国的传统文化,中国画正是因为有中国之“笔墨”,所以才形成了中国画艺术的特色;其二,所谓“随时代”,是对中国画发展问题提出的原则与标准,即传统的“笔墨”不能失去时代的气息与风貌,否则将会使中国画的发展失去新意,乃至停滞。其三,笔墨也是物质、也是工具,这就如同西方的油彩一样,是表现“术”的载体。笔墨只有通过画家的艺术思维,才能够使其产生中国画独有的艺术性与神秘性,从而使中国画作品出现应有的艺术魅力。将笔墨本身看作是传统的、没有发展的,乃至将其与现代毫无原则的对立起来是错误的认识。究其根源,这种错误的认识来自于人固有的偏激与片面,并未真正的认识到笔墨的性质是什么?所以,也就无法正确的解决好笔墨与现代绘画的关系。

从历史上看,每当中国画发展到一个新的时期,都会产生新的艺术表现与新的画风。如:隋唐之前,中国画的艺术表现均以线描为主,宋元之后,随着禅宗思想的影响,产生了写意的艺术风格。此后历代又不同程度地反映了本时代的人文思想与艺术特色。综合起来看,这些变化包括有技法风格的变化、题材的变化、人文精神的变化,以及绢本与纸本的变化等,这些变化无不体现出一个时代的特色,也正是因为有这种代表时代变化的艺术特点,其作品才得以传世,并且成为代表一个时代风貌的艺术珍品。反之,那些抄袭前人、摹仿前人,脱离时代、毫无艺术建树的作品,由于毫无保留价值在千百年来人为的筛选中遭到遗弃,逐渐被历史所淘汰。

石涛提出的“笔墨当随时代”包含着“理”与“事”的内涵。“笔墨”在一些人来看,往往仅从如何运用笔墨技法方面来认识。然而,若再深一层的认识这个问题,其中包含的内容就不仅是“笔墨”两个字那么肤浅了,在中国画的所谓传统中不仅仅只存在“笔墨”方法问题,因为“笔墨”方法来源于“理”,没有“理”的存在,“笔墨”方法很难成立。对于“理”来讲,有中国画传统之理;有中国画发展之理;有中国画创新之理;不同时代又存在着不同人文现状形成的时代人为之理,这一切都是构成主导“随时代”的原则,所以研究石涛的“笔墨当随时代”的观点,切不可单纯以“笔墨”来论时代,首先必须站在中国传统哲学之“理”,以及时代的“现实”与“现状”之“理”上认识如何“随时代”的笔墨问题。只有以这种态度认识“随时代”问题,才能够在新时代中找到中国画如何创新与发展的基点及方法。

“理”的问题解决了,对“随时代”而言,是如何以此“理”解决“术”的问题,以达到“笔墨当随时代”。所谓“术”,即是运用什么样的笔墨技法表现符合时代的艺术风貌,在这个问题上,当今画家应首先从“笔墨”更深层次的内涵中,即,“笔墨”发展渊源中,以及时代的人文精神中寻求“随时代”的方法。然而,现实中国画发展到今天,对于关心中国画发展问题的人们而言,多数人的心态可以用四句话概括:“举步艰难,前途渺茫。走投无路,无可奈何”。

对于“笔墨当随时代”问题,在一些画家的思想中出现这种悲切的情绪,其主要原因是因为他们并未意识到,他们一直是在古人延续下来的“意象”思维中寻求“随时代”的方法,从而造成了艺术上的枯竭。另有一些画家在无奈之中不得不去借用西方的油画技法,虽然自命为“前卫”,然而其结果无非是将西方的东西搬到中国宣纸上而已,这又如何体现“随时代”呢?事实上,在研究了中国“笔墨”的发展渊源中得出的结论是:在中国画的艺术思维与艺术表现中,并不仅仅只存在着“意象”一种思维形式及表现方法,它还包含有“象意”与“悟象”思维形式,这两种思维形式的表现方法并未得到充分运用与发展,何况就当代的人文精神与科技的进步来讲,只要认真研究,下工夫体察和理解中国固有的哲学思想完全可以运用传统的“整体”艺术思维,结合新的艺术方法创造出“随时代”的中国画艺术作品。因此,如果没有一个正确的“理”作为基础,即便费尽心机,也很难达到“随时代”的目的。中国画“笔墨当随时代”应该在既有“理”又有“术”的前提下才能够实现,更确切地讲:“笔墨当随时代”必须在不失中国画传统之“理”的同时,表现出时代的气息,才能够创作出具有新的笔墨技法、新的时代风貌的中国画艺术作品。

以中国画的发展原则来认识“笔墨当随时代”,则知中国画“随时代”不能离开中国传统文化,脱离了这个主流中国画就会失去她的艺术生命与艺术价值。以中国画的发展进程来认识,每个时代所产生的艺术作品都附着了时代的气息与时代的特色,千百年来产生的中国画艺术作品中,没有一个时代离开了中国的“笔墨”,同时又体现出了“随时代”。这就表明,“笔墨当随时代”的认识不仅只有石涛提出之后人们才明白,在此之前,中国古代画家对此问题早就予于重视了,石涛不过仅此作了一个总结,以达到示范后人之作用。

对“笔墨当随时代”问题,在中国画近代史中也曾有人提出了“折中中西,融汇古今”的口号,在这个口号的驱动下,虽然也出现了一些具有时代气息的作品,然而面对其作品的具体表现,使人们看到的多是在继承古人的基础上,加进了一些西方油画的表现方法,甚至在技法表现的十分传统的中国山水画中加上了飞机、桥梁、高压线等现代物品,好象这种表现就是“笔墨当随时代”了。飞机、桥梁等固然是时代的产物,如果仅仅以此就认为是随了时代,那么,对中国画的发展而言“笔墨”又将何去何从呢?这种表现在“随时代”的精神上是可敬的,然而在发展中国画的理论上却起到了负面的误人子弟的作用,这种表现不仅未能将“笔墨”随上时代,反而道出了画家对“笔墨当随时代”的幼稚心理。

“笔墨当随时代”不仅在艺术形式上要有变化,在其“笔墨”的运用与变化中,也都要与所表现出的时代气息与风貌相符合,这样才能够从理论到实践都达到“随时代”的目的。上述现象表现出的是,一些画家对中国画“笔墨当随时代”的认识,只停留在对字面皮毛的认识上,并未达到深入的理性的研究。更有甚者为了“随时代”,甚至将工艺美术的手工艺技能也带进了中国画的艺术创作之中。随着时代的发展如果运用的得体,采用一些现代手段也无可非议,可惜的是,见到的一些作品,要么水拓、要么柔纸、要么粘贴,从作品的现象看早已失去了“笔墨”的作用,这样的画,又怎么能够称得上是画家的艺术作品呢?到不如看作是一流工匠的工艺品。这种现象若以积极的态度来看,反映了一些画家为了创新、随上时代,不得已而为之;以客观的态度来看,这完全是因为在画家的头脑中对创新缺乏理论依据而造成的,所以也就很难体现出将“笔墨”真正随上时代的发展,其最终的结果是新的立不住,传统的也不复存在,这实在是令人遗憾的现象。

千百年来,中国古代画家在对待“笔墨”发展问题以及“随时代”问题时,从未脱离过中国传统文化的滋养,以及自身的艺术修养,更重要的是,他们对中国传统文化与时代的深刻理解,因而创作出了具有代表一个时代的传世佳作。如:唐代的《韩熙载夜宴图》即表现出了唐代流行的线描技法,同时又体现出了时代的背景与生活气息。又如;宋代的《清明上河图》不仅表现出了宋代的山水技法,同时又体现出了宋人的市井风俗与时代特色。清代画家石涛即提出了“笔墨当随时代”观点,他的作品也充分地表现出了自身对传统文化深厚的造诣,及其“随时代”的艺术风格。

随着科学与人类的进步,当今的时代虽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是中国的民族传统与传统文化并未随之而消失,反而在现代科学中更加显现出其博大精深,以及对时代发展的现实意义。因此面对中国画“笔墨当随时代”的问题,更加有必要对中国传统文化进行深入研究,以便切实体会到石涛提出的“笔墨当随时代”真正的含义。就“笔墨当随时代”的问题而言,画家应当从理性上去认识,不能单从表面与形式上去理解,只有作到这一点,“笔墨”才可随上时代的变化,创作出赋有现实感的艺术作品。

当前面临着的问题是,中国画将要进入一个更高层次的发展时期,这就需要画家对“笔墨当随时代”的文化内涵,要有更加深入的理性认识,以哲学思想来认识“一切事物的变化与发展都存在着一定的内在联系与渊源,并且以此形成了一定的规律。”无论绘画本身的发展,还是“笔墨当随时代”,都不可能离开这个哲学理念,画家如果对此没有足够的认识,那么也不可能创作出“笔墨当随时代”的艺术作品,更谈不上传世或代表一个时代的佳作。

溪岸幽居 作者石涛

解释二:

石涛在60岁的某个夏日,写下了一段画跋,其中有一句是“笔墨当随时代”,不知道最早是谁把这句话单独摘出来,当成鼓吹时代精神或直接当成创新的口号喊了起来,后面的人也起劲跟着喊,或用以自我标榜,或用以赞扬别人。因为有了石涛这个名头,这句话便喊得理直气壮了。

然而,我以为这句话是被曲解的。石涛这段画跋全文如下:

“笔墨当随时代,犹诗文风气所转。上古之画迹简而意淡,如汉魏六朝之句。然中古之画如初唐盛唐,雄浑壮丽。下古之画,如晚唐之句,虽清洒而渐渐薄矣。到元则如阮籍、王粲矣。倪黄辈如口诵陶潜之句,悲佳人之屡沐,从白水以枯煎,恐无复佳矣。”

对于这段画跋,现在通行的解释是:笔墨应当随时代而变化,就像诗文风气的更易一般……如果倪瓒、黄公望之辈仍然吟诵着陶潜的诗句,恐怕佳句也不佳了。

这样的解释似乎很通顺,但总是有意无意忽略了画跋中对上古、中古、下古之画的描述以及对陶渊明的诗句“悲佳人之屡沐,从白水而枯煎”的深究,可以说是一种由“笔墨当随时代”望文生义先入为主的解释。不过只要仔细读一下“上古之画……渐渐薄矣”这段话,便能明白这是对“笔墨当随时代,犹诗文风气所转”的注脚,石涛认为:绘画从上古的简而意淡到中古的雄浑壮丽再到下古的渐渐薄矣。显然这与前面笔墨应当跟随时代的说法接不上了,因为跟随的结果是后不如前。为什么会这样呢?问题就在于人们想当然地将“笔墨当随时代”中“当”字解释成“应当”。

其实“当”字有很多义项,“应当”只是众多义项中的一项,更重要的是,“当”还通“倘”,查《古汉语常用词典》:当(tǎng)通“倘”。《荀子·君子》:先祖当贤,后子孙必显。苏洵《六国论》:“当与秦相较,或未易量。”这两处中的“当”字,都应该读tǎng,就是通“倘”,都是“如果”的意思。

所以我认为“笔墨当随时代”中的“当”字也应该读tǎng,通“倘”,作“如果”解。这样的话画跋的前两句就是:笔墨倘随着时代,犹诗文风气所转……一切疑问便烟消云散了。

一种艺术风格的创新,总是在上一种风格渐渐染上时弊失去生气的情况下产生的,这决不是随时代的结果。需要指出的是,“时代”是一个中性词,时代就是时期。

黄宾虹说得好:“画有民族性,而无时代性;虽有时代改变外貌,而精神不移……”这个不移的精神是中国传统文化精神,而不是什么时代精神。

黄山三十六峰意图 作者石涛

解释三:

大意是:时人作画与时代跟风,就象过去的诗文一样,汉魏六朝的诗句文章色彩华丽、高贵,气势雄浑大气,而无斧凿痕,变幻莫测,有可遇不可求之象,古人的画仿佛似之;晚唐时期,大国恢弘之势已去,特别是安禄山起兵之后,国势愈衰,诗文一脉,亦走向下坡之路。此时之画,受大势所趋,而气势渐靡弱;到元朝则如阮籍、王粲,心有余而力不足,徒维持一脉而已。倪瓒、黄公望等人亦不过是重复着古人的一点牙慧,画面再不见古人气势之恢弘,一览万里的壮观景象,而只在自家的小圈子里打转转。“侍儿扶起娇无力”已在千年画人的笔下再无一点新意,别人已烧过千百滚的水,你就是再滚它一次、十次又能如何呢?

这是石涛的一段普通的画跋,在写下这段话时,他一定不会想到,在二十世纪的历史语境中,「笔墨当随时代」竟然会成为路人皆知的一个宣扬艺术创新的口号。

以上不同的见解,可以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明远小筑认为,中国画中所说的笔墨,其实是中国绘画艺术的基本原素和表现形式。笔墨是艺术,艺术可随时代,也可以不随时代,不应刻意或硬生生地规范它一定要随时代。艺术应该是隨意的,随个人的意向,随个人的性格,随个人的经历,随个人的趣味与修为。艺术应该是自由的,艺术不应该设置时间的局限性。因此不用刻意经营,所有的艺术,终究会在不经意中留下它的时代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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