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了一下现场，来了四五个工人，他们头戴迷彩帽子，脚穿看不清颜色的解放鞋，灰扑扑的衣裤和他们的样貌一样不起眼，在这里，生计是主要的，体面，干净，靠边站。各种工具工作起来“咣嗞”的背景声音十分嘈杂，想要跟工头交谈几句，基本靠吼。现场只有一两个工人戴了口罩，其余人就如同在正常的环境里一样，大口呼吸，热火朝天，干劲十足。这场景是包工头姜师傅的工作常态，他四十岁出头，快要秃顶，穿着长款灰色风衣、深色牛仔裤、鸿星尔克运动鞋站在一群干劲十足的工人中央，气定神闲中自带一份威武。据姜师傅说，这是他今年接到的第六个单子，前面几个单子是装修学校、饭店、连锁店，订单金额都比较大，相比而言，我们算是小订单了。但已经不是第一次合作，所以，他还是很爽快的接下了订单。买材料、找工人、将甲方需求落到实处、看设计图，在这个行业浸泡了二十余年，他早已熟门熟路。笑呵呵的对我们说，放心吧，一定给你们满意的交付。从装修现场回来，我想起楼下的几家教育机构，一家迪迪龙英语至今还没开始营业（没有教育局的通知），另外两家早已人去楼空、不知所踪。楼上做互联网零食配送的一家企业在复工后，郑重其事的说，今年我们办公面积要砍掉一半。某天他们办公室负责人悄悄的探测我，物业给你们减免房租了吗？咱们一起去找他们，能少一点就少一点，总比一分没有要强。疫情带来的阴霾还没有散去，口罩一天不摘下来，就表示它没有真正结束。但日子还是要过的，周末嘴馋，去大悦城荣先森吃饭，从前排队一两个小时的门口乌泱泱人群，此刻顾客来了即可就坐，即便如此，偌大的餐厅，仍有不少空余的桌位。但与一个顾客没有、门口服务员拿着自家宣传单不停吆喝的餐厅相比，已经算是出奇的好生意。服务员迎着去了座位，每个餐位旁边摆了一袋消毒湿巾，从前每次赠送的宝宝餐取消了，服务员拿来一只空空的碗。餐厅里的顾客交谈声细细密密、似有若无。服务员训练有素的穿梭在大厅中央，上菜、放碟，动作一气呵成，每个人脸上显示出从容不迫的样子。可顾客变了，规规矩矩的吃碟里饭菜，吃完就走，并不多作停留。不知为什么，和从前那种热热闹闹、高高兴兴的餐厅氛围相比，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疫情的影响悄无声息，尽管早已复工，到底和以往不同了。小弟告诉我，从前公司每个月有八百多的生活补贴，二月之后便取消发放。朋友说，公司一部分岗位只发当地最低工资，核心岗位才发劳动合同上规定工资的85%。我们公司的订单大幅下滑，有部分同事已经转岗。对面的联华超市，开始推进线上业务，每天推送打折商品，办公大厦里上班的人群都成了他们的营销对象，老板把大家拉到一个群，前几天同事告诉我，他家特价牛排好便宜啊，十块钱一份，买了好多。但今天她没来，请假搬家，说是疫情在湖北呆了两个月，房租照付之外，房东还不肯降价。她于是重新找了一处便宜的住处，仍在原来小区。上下班已经不开自己的朗逸了，改成搭乘同事的小电驴。现实所迫，我感同身受的安慰她，你看我刚刚才在朋友的建议下，狂买了五十斤大米。中午买的米，下班时又鬼使神差的点进去页面看了看，从前五十九块八的大米，已经涨到了九十八。我却没有为囤了五十斤大米高兴，就算囤一百斤大米又能吃多久呢？价格已经涨了上去，该是当生活变成了生存，还是填饱肚子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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