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买的栀子花，到了秋天，仍在努力生长，但没有开花。它被放在阳台的架子上，与其他花儿一起。我原本计划再买些植物，打造一个小型的花园阳台，再添置一张沙发，一张折叠桌，将其布置为一片阅读区。这个想法是春夏之际产生的，于是挑一个周末，去从前光顾过的花卉市场。城市在扩张，如火如荼，大肆建筑，到达目的地附近，绕了几圈，向路边卖水果的小摊贩咨询，得知花卉市场因为道路施工，正门被堵住，得从小门进，小门偏僻，车子开不进去。找来找去没找到，坏了心情，无功而返，打造花园阳台的想法便搁置下来，一直拖到现在，还没完成。楼上的邻居在阳台种花，露天辟出一块区域，用特制的架子，放置几盆花。还别说，她的花长得格外茂盛，连布谷鸟都被吸引过来。原本我不知道，春天在家中做事，听见“布谷布谷”声音一直在耳边回荡，感到好奇，但又不知道声音在哪里。小徐跑到阳台，仰头一看，有两只棕褐色的胖乎乎的布谷鸟埋头蹲在花盆之间的缝隙里，一脸惬意。在中国文化民俗中，鸟来家中是很大的吉兆，“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家乡的老屋，从前就有燕子来筑巢。不知楼上的邻居是否知情？同一楼层的左右两户邻居在她的影响下，种起了各种各样的花儿，彼此作伴，精神抖擞。相较之下，我家阳台的植物，一片落寞。栀子花无论怎么呵护，都是一幅亚健康的憔悴状态，无精打采、萎靡不振，像是长期缺乏睡眠又过度营业的样子，单薄的让人无奈。好在芦荟比较争气，让委顿的心情得到些许慰藉。我们同一个小区，她家重新装修。之前她喜欢来家里玩儿，一来二去，熟悉之后，她坦言，孩子大了，一儿一女，家里原来的空间，实在狭小，打算将家里重新装修一下。因喜欢我们家的装修风格，有段时间常来家里串门，拍家具、桌椅、灯具，照片拿回去让学设计的女儿，出相似的样稿。之后就请师傅上门，开始施工。黄昏我们到达她家，大吃一惊，空间改造之后，80多平米的家，愣是有100多方的错觉。空间完全利用上了。原本儿女挤在一起，女儿读大学，很少回家；儿子读小学，俩人将就着一起住。现在女儿有了自己朝北的房间，儿子也有次卧独立的房间和书桌，重要的是，原本一个洗手间，现在主卧也增加了一个。客厅的面积小了，但家里来客少，也无妨。邻居家最大的亮点是有一个独立的院子，面积至少五十方。她家在二楼，小区原本的设计，是二楼当做一楼，一楼有商铺全部出租。多出来的院子算是赠送的，她爱人喜欢种菜，当初选房子，一眼看中这套房子的格局。他种有小葱、青菜，她种一排玫粉色的鸡冠花、火红的玫瑰。我夸她手艺好，种花种菜，两不耽误，在城市里也能拥有和老家一样的生活，她笑得合不拢嘴。她说，原本计划再买一套房子的，后来想想算了，还是重新装修一下划算。院子宽大，她拉了一根绳子，上面晾晒衣服，我一下回想从前的母亲，也喜欢在太阳底下将衣服摊在绳子上晾晒，相似的生活场景，让人倍感亲近。她长得结实，笑容里透着和善，身上有着70后那种典型的烟火气，院子里的植物与她一样，实实在在，毫不矫揉造作，所谓接地气的日子，大抵如此。对于种植，略懂皮毛，种菜和种花并不很擅长。虽然幼年在农村长大，但母亲每次种农作物，我都在一旁围观，喜欢看她郑重其事、一丝不苟的对待土地劳作的样子，那种耐心和细致，从前是我一直缺乏的。
前阵子，母亲在电话里说，得趁下班去种青菜，下雨之后，好长出来。问她需要我过去帮忙吗？母亲笑着说，你怎么会种菜？我确实不会，但挺想体验一回的，遗憾母亲不等我一起，就将菜种完了。后来思考发现，我所惦念的可能不是一个院子或几盆花所带来的快感，而是生活底层那被镶嵌进去，持续投入的专注和始终如一的热情。城市的建筑太多，空间全被填满，晴朗的日子一连数天，雾霾像老朋友一样出现。不得不对在此生活的人和植物，提出更高要求：自身需要有排毒能力，去净化空气中的颗粒、心灵之间的拥挤、以及疲惫过后、难以名状的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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