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动的清晨

清晨跑步路上，经过花坛处，看到一位邻居奶奶，短头发，身材宽阔，穿着深色连衣裙从小区大门外走进来，听到她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像是在喊某个人的名字，我不确定的朝左右两边看了看，四下无人，才意识到她在跟我说话，于是回头问：“阿姨，你是叫我吗？”

她手中拎着蔬菜忙不迭的朝我点头说：“哎，是呀，你好几天早上没出来了吧？”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说：“是啊，有几天没出来了，休息了一阵子。”在核实准确信息后，我们相互笑笑，各自离去。

不跑步的时候，还有人挂念我，心中一阵暖流涌过。

前段时间在小区的一角频繁遇见她，她推着婴儿车里的宝宝下来楼下散步，躺在车里的孩子白白嫩嫩的样子激起我心中的柔软，忍不住停下来逗逗孩子。

我们便开始交谈，从聊天中得知，奶奶是绍兴人，住在二栋，去年搬来的，车里的宝宝是她孙子，还有个孙女读幼儿园中班。

从她的描述中，我得以知道一个四个月宝宝的作息时间，早上五点多醒来，六点出来散步，回去吃早饭，睡一觉到中午，起来吃午饭，玩一会儿，下午睡觉到五点，吃晚饭，再玩一会儿，洗澡睡觉。儿媳妇结束产假早已上班，家里的事情大都她在打理，买菜做饭，照顾孙辈……

挺辛苦，我不由自主的想。

但我从她的神情上并没有看出辛苦的憔悴，只是感到肩上的担子一定不轻松，好在她的肩膀是宽阔的，身材在南方人中算得上“壮实”，按照现代社会的年龄概念来说，属于“中年”。

我们小区里的老年人，是搞卫生的大爷和大妈。大爷年纪看上去花甲之年，沉默无言，低头扫地，我的视力散光，也没有认真看，不过他扫地的力度我特意留意听过，是一种沉重的缓慢，好像寺庙里的扫地僧。他没法快，人老了，力气不够，使得劲儿也不足。

大妈估计有六十多了，面容沧桑，身材瘦削。她认识我，每次见面会和我打招呼，有次在地下车库聊天我才知道，她老家在河南，儿子女儿都在四川，因为疫情，一年都见不上一面。

我内心正觉得她可怜时，她却笑着安慰我说，都习惯了，年纪大了，能养活自己就好，不想给儿女添负担……可我明明觉得那笑容里有一丝苦涩与无奈，只好跟着笑，笑得很不自然，好在我们隔得远，她并没有看到。

想来，每年的春节有假期，作为清洁工人也有轮班，也许她顾及到去四川路途遥远，车费昂贵；也许想让自己的晚年更有保障多赚点钱；也许疫情时代，年纪大点的老人去哪里都不方便。你要会用智能手机，要核酸检测，要健康码，到目的地让你隔离也说不定。

时代要求太多，人老了，经济有限，能力也有限。

大妈生活简朴，每回身上都穿一身洗的看不清颜色的衣服，见面碰到熟悉的业主却是笑盈盈的打招呼，操着不地道的普通话在小区里生活着，每天与最脏的污渍打交道，没有任何怨气。

跑步的清晨，还碰到楼上的邻居，看到我在跑步，他指点我跑步的姿势不对，需要调整，我问，怎么调整？他停下来正准备侃侃而谈时，被我打断，我向他道歉说，不好意思，等我跑完剩下的两圈。

他耐心等待一会儿。跑完之后，我走上前，向他请教，聊天中他向我推荐一个抖音账户——千悦体育，一家跑步机构，请了专业的跑步运动员教你如何用力，怎样做力量练习，以及跑步的标准动作，每晚7点半会有直播。账户下发布的短视频的内容，对跑步爱好者而言，是积极的能量。

一个老大爷，穿着背心短裤，春夏秋冬散步，每天早上7点准时出现。

一位中年男子，平头，住在5栋，每次碰见时，都看他在拉伸。

一对母子，儿子在前面狂奔，母亲在后面吃力追逐，额头上的汗珠大颗滴落，跑了一圈又一圈，上衣汗湿透。

穿黑蕾丝连衣裙的女子边走路边听歌，皮肤白皙，上半身的外套穿一半脱一半，露出黑色背心状蕾丝内衣，性感妖娆，长发飘飘，宛如一道靓丽风景。弥补了小区因近日升级改造而乱糟糟的环境。

在这些跑步的日子中，我看到流动的清晨里，一派鲜活的气息，它让我领略到，不管生活千变万化，内在运转的仍旧是一样的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