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的

过年回广东最让人念念不忘的，是市中心步行街十字路口的牛杂汤。

至今仍是无比怀念。

那是旧历腊月二十六上午，我们穿梭在步行街人来人往的热闹氛围中，逛了几家店，买了几样东西，临近中午，肚子空空，走在路上，忽然飘来一阵香味，鲜、浓、稠，不自觉令人吞咽口水，追随香味一眼望去，一家正冒腾腾热气的牛杂店，陷入眼帘。

以“现代”的眼光看，那家“牛杂汤”既没有“网红身份”的外表光鲜靓丽，也没有华贵精致的装修、专门拍照打卡的设计、有氛围感的小资情调。普通到完全不起眼，甚至从它眼前经过，根本无从留意。我甚至都忘记拍照，被它吸引，完全是因为从大老远处飘然而至的香味。

近了，发现它一家非常“特殊”的店。

一个门店分两个窗口经营，朝步行街的窗口卖年轻人喜欢喝的奶茶、饮品；朝另一条街的卖牛杂汤、牛肉丸、卤煮萝卜、海带、面筋、豆腐、卤蛋……论串卖，每样单品不便宜。

坐在那里等食物上桌，发现周围七八张桌子全部坐满。

生意特别好。

小徐说他读小学时，就有这些东西卖，只不过那时的售卖方式不同，大多是一些摊贩推着三轮车到学校门口，属于“流动摊贩”。

“流动摊贩”在杭州也有，我平时在下班的地铁站旁看到，卖烧烤、烤红糖糍粑、烤红薯、烤香肠……其中烧烤的生意最好。

多年过去，当年的“流动摊贩”变成有正当铺面的经营者，中年是长达数十年的沉淀。

食物上桌，不得不说，口味是真好，汤汁熬的时间足够久，香浓，纯正，不油腻，冷风中喝上一碗热乎乎的汤，浑身血液通畅，脚底生风，瞬间又有劲儿，觉得可以再逛一下午。

果然，我们又逛几圈儿回来，牛杂汤的七八张桌子又坐得满满当当。当年的“流动摊贩”变成固定，人来人往的顾客成为“流动的盛宴”。

我后来去美食街逛了一圈，也有一家买同样产品的商家，但口味完全不同，并且产品相对单一，生意也没有第一家好。

回来杭州后，我和小徐聊起这个现象，还试图分析，为什么做一样的东西，人家就能做到顾客盈门、络绎不绝？

首先它的店铺选址特别好，选在步行街，人流量大，独此一家；其次它的风味佳，这个风味应该是它的独门秘方，是经过多年市场洗礼沉淀下来的秘籍；再者它的品类多，小吃、饮品、多达二十多款，顾客选择面广；最后是口碑，吃得人一多，众口相传，生意越来越好。

关于口碑，其实像我这种不是经常去的、好几年去一次的顾客，完全不在意，就是凭着一股空气中飘来食物的香味给吸引过去。

很像杭州运河景区的“六贤记”，它也开在十字路口，一条街面朝小河路，另一条街通往景区桥弄街，每到周末的黄昏，面包的香气在周围弥散开来，三五百米都能闻到勾魂的甜香味，于是从店内到店外，排起长长的队伍……

门庭若市。

有句话讲：“酒香不怕巷子深”，一些人颇不以为然，觉得做生意就得吆喝，就得大嗓门，就得会宣传。问题是，当酒不够香也不够醇，吆喝的再厉害，哪怕嗓子喊破，恐怕也无人问津。再者，没那么好却非要靠“吹捧”能长久吗？

想来，食物的香味是最直接、最本真、最精准的味蕾感应，是地铁站里铺设多少广告位也无法达到的宣传效果，可味道的形成并非一朝一夕，但对顾客却是最敏锐的捕捉与吸引。

如何展现自身的吸引力？如何将这独特的香味至纯至真，才能守得住顾客长久的光临？如何在激烈的市场环境中立于不败之地？一家不起眼的小商铺，却足以发人深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