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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马街为何背叛了温州人？

牛三/文

跟朋友谈温州的商业布局，提到了五马街。

“还有人去那种地方？”他问。

“为什么温州人都不去了呢。”

“那就要问五马街了。”

我也想不起上一次是什么去时候去那里了。于是，我亲自上路，扣问五马街。

上个世纪90年代，我还小，在苍南乡下，也能在电视上经常看到五马街的形象。那时候温州的民营经济在国内独领风骚，五马街的繁荣是一个标志，也是一代温州人的回忆。

因为时代变迁，国内步行街的发展在不同时期遇到会遇到的挑战，先是百货商场，后是城市综合体，再后来是电商。人民群众的消费喜好也在不断升迁。

北京的王府井、上海的南京路、成都的春熙路、杭州的河坊街等等国内著名的商业街，都有过迷惘的时期，也都经历过多轮的业态调整、街区改造。它们或积极拥抱新的商业模式，将购物中心开发建设融入到街区的改造中；或走差异化路线，主打文化旅游。

如今这些地方依然人声鼎沸，依然是这些城市的标志性街区。

新世纪以来，五马街也经历了多轮的业态调整、街区改造。最近的一次改造是2012年，当时的地方媒体也为其呐喊造势。

当媒体造势仅仅几个月后，五马街就改造完工了。我当时还纳闷？这么重要的街区改造，不用广泛征集民意和设计方案的？

成都春熙路改造，仅仅为了一个街标，在全国征集了800多套方案；

杭州南宋御街改造，为了体现南宋园林特色，更是实施了难度极大的引水入街工程，设计者为哪里引水绞尽脑汁（不愿用自来水），最后的方案是从凤山闸上游取水，通过凤山路、中山南路，一直到鼓楼进水口，流经13个水景池，最后通过暗管，从西湖大道出水口排入中河，形成一个流动的水循环。

事实证明，水的灵性是南宋御街的一大亮点（下图）。

你浪漫的以为要前戏要做足，他却急不可耐地进入。问题就这样冒出。

当我看到五马街改造后的真容时，我知道为什么可以短短时间就可以完工了。因为你想要美容，需要时间和精力，难度很大；而你想要毁容，举手之劳。

没有人明白，为什么会把标志性的五匹马雕塑从街口迁移走了，因为众多经典的五马街照片都是那个角度拍摄的，够味儿够气势；

马跑了，五马街，从此再也没有这样经典的照片了。

也没有人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花坛会设计出来摆在街中心，就跟臃肿邋遢的大妈穿着睡衣上街似的。你把这花坛挪到锦绣路，锦绣路都会嫌弃它。

与国内任何的步行街相比，五马街的底子，并不弱。

1600多年的历史；

王羲之驾马出行的来历；

明清、民国的建筑风格；

五味和、金三益、老香山等百年老店；

传奇实业家吴百亨在五马街发家的故事。

周边谯楼、墨池、妙过寺等古迹的烘托；

松台、华盖、中山、墨池等众多公园的包围。

然而，这些文化底子，都没有被充分挖掘，甚至在改造中被日益淡化。

如此忽视文化，只重视商业？那也可以接受。你弄个苹果专卖店进来，也就没人怪你没传统文化；能像湖滨银泰in77那样，把地铁口的老城区改造成地潮牌集聚地，更是牛逼。

我曾疑惑，五马的设计者和管理者，到底有怎样的童年经历，造就了他们这样的审美观？

后来五马搞时尚街区的建设，我不再是疑惑，而是恐惧。

曾几何时，温州的口号变成了“时尚之都，山水温州”。

五马街也跳出来举办时尚购物节，还要做温州时尚的先行者。

两年后，今天你去五马街走一走，看到的时尚是这样的：七成都是温州品牌，而且走几步又是奥康，走几步又是森马，初来咋到的人还以为自己遇上了鬼打墙，要困死在五马街了；

还有很多店面狭小的十元店、贴膜店、美甲店、小卖部。

除了辣眼睛，你还会辣耳朵。

“买一送一，让你花一样的钱，买两样东西，赶快进店选购吧。”

“多种福利送不停，就是这么任性。实惠就在这里，机会只属于你。”

家家户户的喇叭，没日没夜，循环播放的魔性叫卖声，是五马街的又一大时尚特色。

（本文末尾的MV里，中间有现场新鲜录制的喇叭秀）

（下图中的各式喇叭）

更还有乞丐、残疾人艺术团在街头表演免费的真人秀。

（以上图片均为牛三最近亲自拍摄，艺术团表演的地方就是原来五匹马雕塑所在的地方）

大城市的时尚是引入名品、潮品，搞搞新品首发，看看维秘秀；

五马街的时尚是引入十元店、百元店，卖卖地摊货，喊喊大喇叭。

外地朋友一看，你们温州真土豪啊，千年古街改造出来卖地摊货。

我心想，这不就是城市的差异化发展么？避开了跟上海等大城市的正面竞争。

在取得了上述于有目共睹的时尚建设成就之后，五马街2016年还召开新闻发布会，发布了五马消费时尚指数。

我当时看到五马时尚发布会上领导的从容与自信，立刻想起了令我尊敬的凤姐（罗玉凤），她征婚的时候，也是这般自信的神情。你们觉得呢？

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五马街也不是一天就这么时尚的，离不开多轮的改造升级，离不开时尚之都建设的东风。苹果重新定义了手机，特斯拉重新定义了汽车，而五马街，重新定义了时尚。

如今，王羲之驾着五匹马，成功地迈过了当年媒体口中的五道坎。五马街与火车站、潘凤一起跻身为温州的三大 外来务工人员时尚购物街区。王熙凤去五马街装扮了一番，变成了罗玉凤（凤姐）出来。

五马街曾经沉淀了温州的文化、记忆和情感，如今温州人去这里却无立锥之地，处处都是那么辣眼睛，辣耳朵。一个朋友表示无语评价，长叹一声：“立福牢啊立福牢。（温州方言）”

所以，不是温州人抛弃了五马街，而是五马街背叛了温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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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献上牛三村出品的五马街之歌，温州人都听哭了，一夜传遍温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