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远征：中国战机“轰炸”日本本土

来源：江淳散文

因为一座机场，衢州及衢州周围十五六个县的百姓被卷入了疯狂运转的命运粉碎机。

1933年衢州机场作为一座普通民用机场开始修建，规模不大，应用需求也不迫切，建造工作就处于缓慢的进程中，建建停停，三年过去也没成型。抗战军兴，杭州笕桥机场不守，衢州机场的军事作用就突显了。当局于是加工建设，期间日机会时不时过来干扰轰炸，第一次轰炸死伤五十多人。但抗日军民冒险犯难，终于完成了该机场的建造。

1940年2月，日军渡过钱塘江，进占萧山，有沿浙赣线西犯之势。当局下令破坏机场，七千民工被征集过来，在机场纵横掘沟数千米，附带建筑也随之毁掉。但日军此次进攻止于临浦义桥，破坏工作随之停止。

1941年太平洋战事爆发。不久，第三战区长官部要求扩建衢州机场，为将来的大反攻做准备。扩建标准是，应能容纳五十架美国重型轰炸机的起飞降落。扩建工作必须在六个月内完成，违者以贻误戎机论处。这里的违者，指的是衢（洲）属金（华）属各专员县长。

这些命令在会上提出后，与会的专员、县长面面相觑，无人说话。

浙江省主席黄绍竑心情沉痛地说，我们负地方责任，固然有困难，但军队更难，长官提出了要求，我们就得绝对地去做，流血牺牲，就是我们最后的责任。

民族大义面前，再困难也不能推脱责任。专员、县长于是纷纷签下了军令状，表示拼死以赴。

孤独的远征：中国战机“轰炸”日本本土

1938年5月19日23点48分，两架马丁-B10”轰炸机从浙江衢州机场起飞，直扑日本本土。

那是当时中国空军仅存的两架远程轰炸机。在日军自以为已经对中国取得战局全面压制的1938年，这两架飞机的目标只有一个：“轰炸”日本。

当时的马丁-B10轰炸机最大航程只有1900公里，而中国飞机在没有任何意外的情况下去日本飞一个来回就要近2000公里，而且两架飞机最多携带四枚炸弹，无法对日本本土造成有效杀伤。

但这两架战机还是排除万难，毅然远征。

只是出于各种原因考虑，两架轰炸机最终卸掉了炸弹减轻重量，装上了100多万份反战传单。

5月20日凌晨，在日本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两架中国轰炸机依次飞临长崎、久留米、佐贺、佐世保、福冈等计划目的地，一共投下了100多万份传单。

早上7点20分，两架轰炸机安然返回浙江。

日本举国震动：这是有记录以来，日本本土上空第一次有敌国飞机侵入。中国的这次“纸片轰炸”也轰动了世界。

美联社评论：“中国空军远征日本的成功，证实中国实力甚强，绝非日本所能击败”。

路透社评论：“日本一向吹嘘，其本土从未受到外来威胁，其空防咸针对美苏，而视中国空军不足畏，而今恰恰是中国的空军，创袭击日本之最先纪录，可谓一鸣惊人！”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期，美国《生活》杂志评选刊登了二战中闻名于世的12名飞行员的照片，其中一张，就是当时率队远征的机长徐焕升。该杂志定了个调：徐焕升是轰炸日本本土的第一人。

虽然当时也有人质疑，“纸片炸弹”究竟能给日本带来多大杀伤——但那已经是当时的中国空军能拼出的最后全力。

那两架中国飞机撒下的传单中，有这样一句告诫日本的话：

“尔再不训，则百万传单将一变而为千吨炸弹。尔再戒之。”

虽然最后实践这个诺言的不是中国空军，但也是“莫谓言之不预”。

从这个意义上说，“纸片炸弹”虽然没有爆炸，却向日本人明确传递出一种信念。那种实实在在流淌在每一个中国人血液中，坚持到底的必胜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