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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家花园----我一直不曾离开的地方

昨天去了一趟北塘,滿耔的螃蟹、新鲜的海乖子吃进肚子里以后没有感觉,我自己知道这是崔健所唱到的一种病。这些天一直在看关于黄家花园的文章,这些文章让人无比怀念那时缓慢的生活节奏、真挚的人际感情。孩子初中毕业时曾经找到一位二十中的老师辅导数学,三年后的今天马上面临高考,令人感动的是老先生昨天晚上打来电话,询问孩子的近况并且要和孩子聊聊天,舒缓一下孩子的压力,其实这三年间从未与老先生再联系过。30年前类似的事情也发生在我身上。在西安道小学六年级那年我患上急性肝炎,住院一个月,回到学校时教英语的何老师找到我,让我每天早晨六点半就到学校,她就是这样用几星期的时间帮我追上落下的课程,这种补课辅导和当下的现状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啊。关于黄家花园的文章带给我的回忆有景有物有声音,有期望再见到的邻里、同学、老师,更有无比怀念亲人的心情。我曾经戏言希望自己灰飞烟灭那天能埋在那里!


下图:原鹏寿里北口“皮带大王”(摄影 Blues)


有一种说法是城里人没有家乡,确实黄家花园那块地方方圆也就那么一点点, 但那就是我的心灵家园,梦里经常回到那里。我们家就住在鹏寿里,周围那些胡同的名字哪个都比现在的住宅名字有文化就不说了,这条胡同两个口,一在西安道,有胡同口照片卖皮带的就是咱邻居,一在山西路。这些天文章看多了,勾的我也想说说,所以从一个纯吃货的角度再开辟一个回忆空间。


下图:原山西路上的新华书店(摄影 Blues)


那时人们的活动范围太小了,我理解黄家花园地区的范围应该是胜利路(南京路)、成都道、长沙路围起来的地块,长沙路再往西的二池、复兴公园和潼关道菜市场也基本算是这个地区里面,而往西的沙市道岳阳道应该不算在里面,随便说说啊。


下图:原山西路上的烤鸭店(摄影 Blues)


印象里最辉煌的是黄家花园的“吃”,鼎盛的时候西安道一到傍晚下班的时候就开始人多车多了,有点像现在西湖道上全是卖吃的,狭窄的道路两旁全是售货亭,亭子里面的大灯泡把食品照的十分鲜亮诱人。这种景象的形成也是一点点慢慢发展起来的,个体经济还没蓬勃发展起来的时候,国营或集体老字号就已经存在很多年了。最东边(天津有东南西北吗)紧挨着圆茅房的就是敦成,一个卖糕点糖果的食品店,和当时在山西路口鹏寿里对面的仁义和经营的东西差不多,就是面积小了一些。敦成对面天隆里(现在君隆)口原来有一家豆腐房。二分钱一锅豆浆的日子一去不复返。旁边粮店是我比较喜欢去的地方,因为小时候特别爱看大人用口袋兜住那机器的口,轰鸣声中看着米啊面啊灌进口袋。从粮店旁边的祥记开始算,不大的地块竟然有三家副食店,还包括与仁义和相同的大合作社、西安道小学总校对面的零售公司。在那物资匮乏的年代,凭本凭票养活好一家人是让主妇费很大心力的事情,而这个地方三家副食店无疑让百姓选择余地大了一点点,其中也有我的身影:打油、打酱油、换醋、打酒、起早排队买瘦肉,是现在超市里随手往购物车里扔东西的孩子们永远再也不会遇到的事情。


下图:鹏寿里东口(摄影 Blues)



进入80年代改革之风从南往北吹,西安道上开始出现个体户买服装的了,但是很快因为这座城市里的人们最中意的并不是穿衣而逐渐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卖食品的摊位,有些现在已经干得声名远扬,像小宝栗子,最早是在仁义和门口的水果摊。天津人为了吃可以什么的不干而专注排队大半天,所以东西南北的美食集中于黄家花园太正常了。前面说的祥记就算是西安大楼的底商,大楼山西路拐角处曾经有窗口卖过煎饼果子,这说话得是60年代的事,我记事是那窗口卖的是蜜麻花、麻将烧饼这类的东西,味道比现在好的原因不说大家也分析得出来,后来那地方经过装修变成了美膳西饼屋,和同期对面的西林(现在叫圣西林)同为卖西点的商铺,你看看,这地方的人们曾经是如此幸福,当时没人考虑反式脂肪酸和食品添加剂的事儿,大包小包的买回家吃个痛快。当时西安道和山西路交口除了东南角是报刊亭外,没说到的就是四品香(和四远香没关系),它夏天的冰棍和冬天的元宵满足了该地区老百姓的全部需求,因为后门开在鹏寿里,冬天元宵陷就晾在外面,胡同里的孩子越容易吃到越不爱吃。胡同口另一侧的药店隆顺榕,其名牌现在被用来做食品饮料是当时谁也想不到的。前面说的西安道最繁华的时候,整条街上生的熟的煎的炸的煮的拌的什么吃的都有,其实也吸引了很多住在别的地方的市民下班到这拐个弯,现在一提起这个地方,大家还是会一样回忆到同一点上。现在偶尔路过那里,当时比较卖得火的苏记元宵、周记烧鸡还在坚持,但是和当年排长队不愁卖已经不可同日而语,整条街的衰落、居民的老龄化再加上声名远扬的诚基中心,看见的都不是令人感觉舒服的景象。九几年的时候我在外地上学,每次回家,把我从小带大的姥姥都得给我带一堆吃的回去,学校那时伙食不好,所以带走的主要是肉,各种肉,冬天回家来的一次,老人出去买菜时下雪了,我跑到胡同口接她,看见瘦小的白发老人,正站在飘落的雪花里,在酱货亭钱慢慢的掏钱,无论是那时还是现在,无论是重回那条街还是在梦里,我都眼睛湿润心跳加速,说来说去,不管我走到哪里,我的心一直没离开那一小片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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