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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家花园的成长符号

编者按:在“黄家花园”系列活动的文章中,这篇得到的反馈很多。因为我们经常思考一个问题,在改善生活环境的同时,保留成长的文化符号是否可以兼顾?更何况现在的“诚基中心”能算是改善生活环境吗?某些一语成谶的“谣言”还被当做“马后炮”,然而我们的回忆却无法再次触摸现实。


今天,在“黄家花园”的北侧和东侧沿南京路一线,随着城市的改造,成片的高楼大厦的崛起,“黄家花园”这个地名或将继续保留,但这块地界上的历史印记却将永远消失。城市建设的大潮如同荒漠中千里铁骑卷起的滚滚红尘,张开鲜红的大口,蚕食着一座城市的历史和文化,现在那张贪婪的大嘴已经在撕咬“五大道”的边缘。西安道快要消失了,下一个就是成都道了吗?真不希望生活在一个没有历史和记忆的城市空间里,但现在,在这座城市,我正在失去记忆。



黄家花园一带是我童年生活和成长的地方,儿时留下的美好片断是一生值得珍藏的。上小学时,同班同学几乎都住在这几条道路周围的里弄里,现在还记得那些里弄的名字,什么鹏寿里、文星里、敦本里,还有西安大楼,每到上学或放学总能和儿时的伙伴们成群结队嬉戏而行,这家坐坐,那家串串,多了很多童年的乐趣。放寒暑假时,遇到学校有什么通知,几个同学就上门散发,从长沙路走到河北路,所有的同学都能收到,哪像今天,大家都住得分散,同学间自然就少了很多亲密。


1930年黄家花园已经发展成为商业区,到70年代至80年代逐渐增设百货、服装、副食摊群,分布在西安道的两侧,就像当年的滨江道一样;长沙路、潼关道形成的直角被辟为食品和农贸市场,包围着第二游泳池。1984年以前我都住在成都道,过去的曙光影院对面,算是黄家花园的外延,在西安道小学读书的时候,总是习惯在上学和放学时走不同的路线,上学时走相对清净的成都道右转长沙路,放学时走热闹的西安道右转山西路再回到成都道。西安道上四品香的冰淇淋、元宵、仁义和副食商店里的糕点、新青年商店里的布匹、委托店里千奇百怪的便宜商品;山西路上玉华台里面的美食、老爷爷的自制蜜饯、留下我出生纪念照的红艺照相馆、能买到大闹天宫图画书的新华书店;长沙路上瑞玮山庄里面的幽静、七扭八拐却相互联通的里弄;这一路上到处都是充满了一个人成长经历的点点滴滴,无法淡忘。那时上学时兴值勤生制度,臂带红袖章,负责学校一周的秩序维护。有一次放学走在西安道上,忘了摘掉红袖章,街道两侧的个体户相互开玩笑,看到我走过来就拉住我,让我这个“红袖章”为他做主,看来真像姜昆说的,除了带黑箍的不管人,其他的都管得着你。


居住在黄家花园一带的父老,自然记得当年在河北路、西安道、成都道三路交汇处,原金城银行对过,建有一座圆形公厕,因其地处交通枢纽、商业闹市,面积规模在当时可谓堪冠津门,故而如厕者络绎不绝。天津籍作家何申曾撰文描述过这座遐迩闻名的公厕,其俗名却也别具一格:圆茅房。我记事以后那座公厕就已经消失了,却变成了食品商店,但大家好像都不记得那家商店的名字,只管叫它“圆茅房”了。记得在幼儿园,有一天好像带去了什么食品,老师问我谁给你买的呀,我说是妈妈,又问在哪买的呀,我说是在“圆茅房”,老师大惊,“茅房还能有吃的”?我也觉得不太对劲。


黄家花园一带的建筑基本上是英租界的风貌,但建筑风格不如五大道那样华丽而富有代表性,而且多年来没有维护修缮而显得陈旧落破,但那个地方产生的风土却是独树一帜,比五大道的肃穆优雅多了很多平凡生活的元素,稍加整治就能展现出一种富有特色的市井生活状态。只可惜它守着南京路,一条天津市的代表性道路,天津的起飞要看南京路的变迁,第一波的“墙子河”改造和7047地铁工程让它有幸保留下来,然而在第二波改造的今天,黄家花园内涵的消失看来在所难免。


也许不久的将来,在五大道和南京路商务区之间就不会再有这一道过度的屏障,高楼大厦的倒影将直接投射到成都道的路面上。在这个城市,一个人成长的符号也将越来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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