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APP
userphoto
未登录

开通VIP,畅享免费电子书等14项超值服

开通VIP
背背父亲

  我们回到村子,进门就发现父亲精神有些恍惚,脸瘦得有些变形,全然不是春节在家时的样子,这让我们吃了一惊。

  父亲今年86岁,平日里习惯在偌大的菜地里干活,给小四岁的母亲做饭、洗衣,精神健旺,说话中气充足,闲不住,歇不下。不忍心老父母遭罪,为他们请来保姆,最多不上一月,都被父亲辞退,说是舍不得每月那二十张红票子。

  其实我们都明白他是心痛儿女,怕增加我们的负担。反复做工作,说我们不差这点钱,父亲却毫无商量余地的拒绝了儿女们这份孝心。并且说:“你们是嫌我老了,莫看我这把年纪,干活挑担,你们谁也不是敌手。哪天我真动弹不得了,你们再请保姆也不迟。”

  拗不过老人家,也只好顺了他意思,不敢再坚持。反过来想,父亲年近九旬,尚能种菜、做饭,和母亲生活得自得其乐,不仅说明两老身板尚健,而且也是我们前世修来的福祉。虽说放心不下,却只能顺其自然。

  没承想只隔了不到三月,父亲竟然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我们连忙将父亲扶坐在竹椅上,不安地问:是不是病了?哪儿不舒服?

  父亲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有些感冒呢,几天了。

  “看医生了吗?”

  “小感冒,看什么医生罗,吃了几粒感冒药,扛一扛,就好啦。”

  母亲在旁边急:“你们回来得正好,老头子不肯上街看病,胡乱吃点感冒药,拖了这几天,走路都晃悠了,你们赶快送他到医院去。”

  父亲不肯去医院,说,儿子们好不容易回一次家,我陪他们聊聊天,心里高兴,兴许明天病就好了,何必大惊小怪的。

  大家都劝,老人家有些生气,不说话了。

  我们一时没了主意,只好哄着他,捡他喜欢听的,陪他说一会儿话。可不到几分钟,父亲就一幅要睡的样子,眼皮耷拉着,花白的头垂了下去。二弟力大,一把抱起父亲,将他送到床上,盖了被,让他先休息一会儿。

  我们问母亲这几日父亲的情况,母亲说:一个星期前,家里来了客,是老头子的三位堂姐妹,几十年没音信儿,忽然一齐来了。老姐弟聚在一起都很激动,老头子亲自杀鸡割肉,办了一大桌,结果,一桌菜剩下一大半,客人一走,害得老头子吃了两天剩菜,他舍不得扔,我也只能随顺他。

  你们父亲一辈子吃不得鸡肉,一吃就来毛病,这不,感冒了又吃了鸡,油腻重了些,病也加重了。老头子身体刚强,从没见过他现在这幅样子,这几天我急得不行,又不会打电话,老寒腿又患了,劝他看医生,他又倔着不去。你们回来了,无论如何要送他去医院看病。这一次,我总觉得不好,怕有事要发生。

  母亲的话,让我们心里发紧,她有不好的预感,这可是从来都没有的事。母亲还说,过完年后,一个八字先生路过村子,便请到家里给老头算了一个命,八字先生偷偷告诉她,说是老头子到五月份有一关,这一关怕冲不过去。若冲得过,能活到95岁以上呢。

  我们当然不信算命先生的,那都是江湖骗子。但担心父亲偌大年纪,万一有个闪失,那就后悔莫及了。

  我们心里打鼓,七上八下,装着轻松的模样,围坐在父亲床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小心陪着话,察看着父亲的情况。

  父亲半躺着,眼窝深深陷下去,脸颊凸起,人很虚弱,话很少,强打精神。

  若是平日,他哪会躺着,见了儿子们回家探视,他会精神一振,声音都会高八度,打雷似的,而且忙个不停,不是到菜地里摘菜,就是杀鸡、剖鱼,满心欢喜。

  这一次父亲病得让人心惊。

  想起父亲这一辈子吃过无数苦楚,挺过无数难关,养育大我们兄弟姊妹6人,他和母亲的不易与付出,我们无以为报,唯一的心愿就是他们能健康安乐。但父亲一生倔强也好强,担当太重,到了晚年也全然不愿有半点麻烦子女的心思,什么都要自己动手,幸好身子骨硬朗,82岁时,还能挑起120斤的担子走二里地,这是邻居告诉我们的,我们一是不敢相信,二是加倍提心吊胆。但任你如何苦劝,不让老人家干活那是万万不能。

  父亲说过:“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父亲还说过:“天不生无禄之人,地不长无根之草。”勤劳的人,一定是不会在阳世上饿死的。所以父亲一生勤劳,从没有停止过手上的活计,哪怕是病了。

  母亲说:这几日病了,老头还强撑着织了一大片竹篱笆,把菜地围起来,怕鸡犬糟踏了刚种下的菜蔬苗儿。

  母亲一声叹息:命苦的人生来贱,你们的父亲是贱体,享不得半天清福,可怜呢。

  躺在床上的父亲裂开嘴勉强笑了:“比不得你,你能享清福呢。”

  母亲低声回他:“儿子们请来保姆,是一份孝心,你倒好,一个个撵人家走,说是舍不得钱,还不是心痛伢崽,就不晓得心痛一下自己,七老八十的人,成天只晓得干活、做饭,做了一辈子苦工,就是做不厌,也该歇歇手了。我身体不好,连饭都做不动,倒要你这个比我大4岁的老头子做饭给我吃,我也真吃不下去啊。”

  父亲大半辈子只会干农活,不会做饭洗衣,可自母亲70岁开始手脚麻痹不能家务,父亲半路出家学起做饭、洗衣来。两老身边也没人照顾,儿女全离开了他们,父亲里外一把手,种菜喂鸡洗衣做饭,大包大揽,毫无怨言,让母亲好生过意不去,近两年愈发心中耿耿,既心痛老头,又心有余而力不足。

  父亲却不以为然,说:你给我做了一辈子饭,洗了一辈子衣,于今老了,也该让我为你洗洗衣做做饭了,算还你的一世的人情。

  母亲心里过意不去,我们做儿女的更不用说,几次强行请来保姆,父亲都发了脾气,门都不让进。最后一个保姆勉强让她干了近一个月,父亲辞了,态度决绝,毫无回转余地。后来我们就不断接二老进城,想让他们在城里过日子,母亲还好,能随遇而安,父亲最多住个三、五天,绝不多呆,变着法子要回老家。

  有一次被我强留了十天,并且请工休假陪二老说话、闲逛、观景,想不到第十天,父亲说自己来了大病,吓得我请了医生到家诊治,医生说,老人啥病也没有,身子骨蛮健旺。开了点安神药就走了。但父亲强调说:我病了,病得不轻呢。母亲有些看不过去了,说:“什么病,城里住不惯的病!还是回村子去吧,一天不干活,就像得了病一样,回吧回吧。”

  我只好答应他:“回吧,明天送你们回去,妈妈不回去你老人家不会做饭,怎么活呀,所以妈妈也回吧。”一听要送他们回老家,父亲竟从床上翻身起来,嗬嗬大笑。

  这次父亲是真的病了。

  晚餐未进粒米,竟昏昏睡去。

  摸了摸他的额头,有点低烧,还伴着干咳,可能感冒引发了肺炎。

  暮春气温较冷,夜间不好送医,医院在30公里以外。兄弟们只好轮夜看护,生怕状况变坏。

  一夜过去。晨六时许,父亲病情似有加重,我们迅速联系上县人民医院的朋友,请他火速安排专家并病房。带上住院一应用品,扶父亲上车,急急赶往医院。三十公里,沿江而行,漫天浓雾,打开车灯,只能照见五十米开外。父亲在车内蜷缩着,神情极痛苦。窗外寒风冷雨,路滑雾浓,让人心急如焚。

  终于赶到县医院,朋友已经等了很久。

  父亲无力下车,我背起父亲,赶送急诊室。父亲在背上轻若无物,搭在我肩膀上的两只手竟无力地滑了下去,二弟在后护了父亲的身子,惟恐有些闪失。从下车到住院部,有一段距离,急诊室又在四楼,电梯太慢,背负老父亲登楼,我竟感觉不到累。

  背着父亲,是我这个年过半百的儿子平生第一次,心里发酸,强忍了眼泪,一边和父亲说:不怕不怕,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想起儿时,父亲每日出集体工回家,不管一天活儿多累多重,放下农具,便先将我负在肩上,从家中出发,绕着村子打一转。我坐在父亲肩上,高兴得手舞足蹈,村里的伯叔爷奶都会逗我:“子把父当马,父愿子成龙,长大了要孝顺你爹哟。”父亲便嗬嗬大笑,说:“我儿将来也会背着他爹玩耍呢。”我在父亲肩上和母亲背上长大,直至能自己满地儿跑。

  于今第一次背爹,却是去急诊室,而且是在他年届九旬的时候。不孝如此,惶愧难当。

  医院立马为父亲安排了各种检查项目。

  医院里看病的人太多,一张老式电梯比蜗牛慢。我们几兄弟便轮背了父亲,去做CT、心电图、抽血和其它检查。幸好是看的急诊,每项检查都不至于等得太久,但却把老父亲折腾得够呛,加上心里紧张,愈发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人显得非常萎靡衰弱。边为父亲做身体器官检查,边办理住院手续,有医院朋友协助,一切尚算顺利。

  做完了几项重要检查之后,父亲住进病房。父亲从家里出来到现在,一直无力说话,眼睛半张半闭,整个人像纸做的一样,让我们揪着心。

  临到中午,二弟从外面买了八宝粥,让父亲喝,父亲连嘴都没有张,滴水粒米未进,手上吊着药瓶,显出难忍的苦楚,不时干咳,又咳不出什么,每咳一次,都竭尽全力,还要扶住他的头,才能咳出声来。

  父亲一生干体力活,原本食量极大,我们兄弟四人加起来,吃东西也就他一个人的量,可现在已有一两天水米未进,说明病情极重。父亲平时又力气惊人,五十岁上都能挑起二百多斤在山上轻松来去,于今连咳嗽的力气都没了。我们担心着母亲的预感会成真,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上苍保佑父亲能挺过这一关。

  其实父亲命硬,从小失怙,成了孤儿,8岁当家,负起赡养小脚奶奶和两个叔叔的家庭重任,18岁便开始丰衣足食,是村里农活第一做手。几十年风雨,几十年苦和难,遇到过许多次九死一生的凶险,都遇难呈祥,逢凶化吉,每一道生死关都挺了过去。我们相信父亲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CT结果很快出来了,情况不妙,结论是感染性肺炎,肺气肿。

  血检结果也出来了,情况更不妙,白血球偏低,血小板严重下降,只有45(标准为100以上)!

  心电图结果是心血管曲张挤压变形,有严重冠心病!

  还有……

  都是不好的消息,我们震惊了,心痛了。

  医院以极快的速度送来病危通知,让家属签字。

  四兄弟,我是老大,应该我签,可笔拿在手里却抖得厉害,半天也写不下自己的名字。签完,竟一头的汗。

  我们都心里明白,这笔有千钧重,父亲过不过得这一关,或许只能尽人事,看天意了?

  父亲被推进重症室。

  整整一个通宵,我们呆立在重症室的过道上,心情沉重。

  直至凌晨六点半,才有医生出来传话:血小板有所回升,到了60了!

  这至少不是一个坏消息!

  绷紧的神经似乎松了一点儿。

  但父亲一直没有从重症室出来,到中午12时,托亲戚熬了点青菜白米稀饭送进去,半个小时后,原封不动地递了出来,不好,又是水米未沾!父亲常说:动口三分力,能吃才有精神气力,不吃不喝,好人也会垮掉,何况病人啦。

  挨到下午6点钟,父亲终于被推出重症室,我们兄弟几乎同时扑向父亲,他半撑开眼,无力地看了我们一眼,眼神里透出从未有过的恐惧和茫然。我们赶紧护着他,回到病房。

  主治医生把我和二弟拉到病房外,低声告诉我们:老爷子情况危重,必须火速送往省城,县医院已无能为力。要尽快,一刻也拖不得,立刻办出院转院手续!

  在走廊上我们即打电话给省医院的朋友,请他尽快安排住院事宜。决定立刻送父亲去省城就治。

  我们打电话把父亲的情况告诉了母亲,母亲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最后说:“你们父亲命苦,现在可不能死,无论如何要救他。”

  我们进病房告诉父亲:没有什么大病,只是感冒引起的肺炎,但县里医院条件有限,我们还是去省城大医院治疗好得快些。所以我们今晚就去省城。

  父亲有点耳背,在他耳边大声重复了几次,才听明白了意思,可使劲摇头,不肯去省城。

  我们只好扯谎说:那就出院吧,吃点消炎药,回家养养就会好。

  父亲便点头,脸上现出笑容。

  他怕住院,一辈子没住过院,偶尔有个小病小痛,都是自己买点药吃吃,挺一挺也就好。这一次病重,不仅住院,而且进了重症室,他心里明白,自己正在鬼门关外徘徊,他不肯进省城,是担心自己死在外面。

  出了县医院,车子急驶。经过家门口时,母亲已拄着手杖等在路边,一头白发,在风中零乱飘动。停了车,开了车门,母亲摸了摸老头子的额头,又抓住他的手,说:“你先去儿子那里打住两天,我收拾收拾随后就来。不要倔,要听儿女的话,知道吧?”

  父亲似乎半睡半醒着,眼角忽然滚出一滴泪,攥着母亲的手不松开。

  他明白是要去省城的医院了,但已无力反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车要走了,小妹扶着母亲,站在寒风中。

  我们直驱省城。高速公路上拥堵着车流,我们在车流中穿插,心急如焚。

  天空翻滚着黑压压的云团,一场倾盆大雨即将来临。

  雷声裂帛一样在头顶炸响。

  很快,暴雨铺天盖地而来,刮雨器几乎失去作用。

  一道巨大的车流,愈加慌乱地拥堵在高速公路上,我们的车在暴雨中走得极其艰难,且险象环生。

  晚八时许,车子终于进城,平时四个钟头不到的路程,竟整整多花了一倍的时间。车里的人,恨不得生了翅膀,负了老父腾空飞起。父亲斜躺在小弟怀里,处于半寐状态,倒并无特别糟糕的迹象。

  医院门口单架早已准备就绪,车一停,身高力雄的小弟抱起父亲,急行百余米,将父亲轻轻放在单架上。医生朋友说:“直接抬到二楼重症室去。”

  我们抬了父亲迅速上了二楼,来到重症室门口。

  医务人员让我们将父亲从单架抱到推车上去,然后交待我们在外面候着,他们推父亲进去。父亲似乎被惊醒,在进重症室铁门的那一刻,我忍不住一把抓住推车,附在他耳边大声说:“别怕,我们兄弟都在外面等着,你很好,一会儿就出来啦。”抚了抚老父的脸,目送他消失在厚重的铁门里。

  重症室的铁门,无情地隔开我们父子,显得冰冷森然。

  过道上横七竖八坐着和躺着病人的家属,有的半倚在打开的被盖上,有的坐在摊开的报纸上,所有的人,表情沉重,亲人病得不轻,有些可能就便是天人永隔了。

  我们兄弟们在过道上商量轮流值夜、病房陪护和送饭的事。好在父亲的儿孙在省城的不少,安排这些事倒不难,很快就定下来了。小弟负责头两晚值夜,我老婆、二弟媳和姐姐负责送饭和陪护,我与二弟既值夜也陪护,机动办事。大弟临时有一项紧急任务,先去单位。

  没承想,省城医院全不相信县级医院的诊断结论,又将在县医院所做的各项身体检查重复再做一次。因此,两个小时后,我们将父亲从重症室接出,紧急送到各处做身体检查。父亲再次被折腾得只有出气的份了。等到凌晨两点多,所有检查结果都出来了,血小板块又降到了45,白血球竟再次降到最危险的数字!同样的,省医院下达了病危通知。

  守在铁门外的过道上,我忽然感觉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疲累,也感觉着一种深深的愧疚。

  父亲养我们姊妹兄弟六个,当年生活极其困苦,父亲舍命干活,也仅得让我们裹腹,不至饿死,但那种艰辛与无奈,却烙铁一样印在我们生命里。父母这一代人,大半辈子都为着一家生计吃过无尽苦,遭过无数罪,到了晚年,儿女又各自走远,他们的情形几乎与留守老人相似,绝大多时候都没有人在身边照顾、陪侍。儿女们就像天上的候鸟,只有逢着节假日,才会飞回他们身边,聚拢在一起,漫长的日子却是在寂寞中度过。父母总以儿孙的出息为荣,儿孙的出息足以抚慰他们苍老的心,足以支撑起他们的精神世界。但有出息的儿女却必得离开乡土,离了父母,会让他们的晚年失了天伦之乐与应有的照顾。我常常想,如果有来生,如果我还是他们的儿子,我一定不会让自己有所谓的出息,宁愿守着他们,细心地照顾他们的生活,让两代人的人生相互都有一份绵长的温暖。父亲这次的病,完全是因为拖得太久的缘故,重感冒引起肺气肿,再引发其它并发症,老人的身体机能,已接近崩溃边缘,病菌打败了他的意志也吞噬了他的健康。假使父亲的身边时时有人照料,只要及时就医,以他的体质,一场感冒,应该会很快痊愈,绝不致于危重到如此地步。

  又熬过去一个通宵。

  铁门里的父亲竟音信全无。

  九时许,二弟媳送来精心做的一罐营养粥,我们请重症室的门卫送进去。

  十时,粥罐送出来,打开盖子看,粥少了三分之一!说明父亲终于进食了。心情稍许安了些。

  十一时半,让我们怕见又盼着见的主治医生从铁门里出来了,她很冷静地告诉我们:老人目前病情稳住了,已无生命危险。血小板恢复正常,白血球也上升很快。

  这不啻是一个从天而降的好消息!感谢医生,感谢上苍!也许是幸福来得太突然,眼泪瞬那间涌了出来。父亲从鬼门关硬生生折转身来,我们的老父亲!想起母亲在老家的悬望和守候,我马上拨通了小妹的电话,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妹妹在电话里哭出声来,高兴得有些语无伦次。我让她把电话给母亲接听,母亲在电话那头连声说:“老头子还在世上就好,老头子还在世上就好啊……”从母亲颤抖的声音里我听得出她内心有过怎样的煎熬!此时,窗外满天黑云早已散尽,长空如洗,露出宝石般的湛蓝,那是一种温暖、宁静的湛蓝,正如我们的心情。

  父亲只在医院待了三天三夜,就安然出院。仿佛生命的奇迹。

  出院那天,老人家气色很好,说话竟有了中气,近乎洪亮了。我们哄着他开心,说:再让我们轮流背一次吧,老头儿?

  父亲嗬嗬笑了,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让我们感动。

  我在想:其实父母也许是幸福的吧,他们有这么多爱他们的儿女和孙辈,而我们这一代人,却只有一个孩子,老病时,谁来背我们呢?

  2016.5.16夜 文 / 刘鸿伏 图片来源网络

本站仅提供存储服务,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举报
打开APP,阅读全文并永久保存 查看更多类似文章
猜你喜欢
类似文章
拙夫|父亲住院
鬼谷分爻-六爻各爻位象义
手术前夜(辽河)(朱士元)
【纪实连载】求医路(四十)
我45岁,68岁的省城名医突然登门向我妈求婚,得知真相我怒了
在那段最艰难的日子里,请你记住:不论多难,别堕落,不言弃!
更多类似文章 >>
生活服务
热点新闻
分享 收藏 导长图 关注 下载文章
绑定账号成功
后续可登录账号畅享VIP特权!
如果VIP功能使用有故障,
可点击这里联系客服!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