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的会议,参加者除上述诸人,还有冯少山、余日章和国民党员郎醒石、桂崇基、林焕庭等,会中人人悲愤无比,连公共场合绝少开口的杜月笙都作了狮子吼,帝国主义压迫下的“子民”终于觉醒了,他们一致议决,从明天(六月一日)起,全上海的学生罢课,工人罢工,商人罢市,同时通电海内外,声诉英日两国的罪恶,请求世界公理,举国上下一致支援声讨。
六月一日,英国巡捕蛮横如故,因为南京路上有人阻止电车行驶,他们又开枪杀人,当场死四名,伤十余名,被捕者亦复不少。这么一来,风潮更为扩大,上海交涉员许沅,向上海领事团抗议南京路英国巡捕两次开枪杀死学生和民众案,领事团将抗议书束诸高阁,置之不理。
情势越来越紧张了,外国舰队的陆战队,和洋商团的团员,纷纷武装开入公共租界,他们居然搬出了大炮和机关枪,分路据守,如临大敌,于是零星的冲突,仍在不断地发生。新世界游戏场,和四间学校,都被外国兵加以占领。
上海工商学界组织了一个联合会,杜月笙自始至终是热心支持的有力人士,他们为“五卅惨案”提出了六大主张:
一释放被捕学生。
二抚恤。
三道歉。
四取消印刷附律。
五取消码头捐。(以上两款,都是外国人加诸租界商民最不合理的剥削。)
六收回会审公廨。(亦即收回司法权。)
到了六月四日,上海已经成为一座死市。
长时间的罢工,使上海十余万工人面临严重的生活问题,有关方面发起捐款接济,杜月笙又是最先响应,他出钱出力,从不后人,自己捐出了大笔款项不算,更发动他在工商各界的朋友,悉索敝赋,踊跃输将。据当时的统计,捐款数字约为一百万元。当时确实由于这笔庞大的捐款,维持了爱国工人最低限度的生活,方使帝国主义资本家,无从施展其压力。
北京政府同事领事团一再交涉,双方各派调查团到上海,从事实地调查。领事团调查回到北京,便命令将上海公共租界警监和督察埃佛逊(Everson)撤职查办,工部局总董费信惇(Sterling Fessenden)则予以申斥,讵知上海租界当局竟加拒绝,因而又形成了僵持之局。一直拖到八月十二日,由中日官方协商,内外棉纱厂罢工案单独和解,订立条件六类,日厂赔偿工人伤亡费一万元,补助工人停工损失十万元。上海市民为五卅惨案提出的主张,则由北政府和领事交涉累月,几经波折,终于获得部分解决。
不过,由于五卅惨案,引起了举国一致的对英经济抵制运动,使英国在中国锐意经营了一两百年的经济侵略,自此蒙受极惨重的打击。举一个例:自民国十四年六月一日起,迄十月卅一日“五卅惨案”勉称解决的整整四个月间,广州、香港,以及我国沿海每一口岸,不曾见过一艘英国轮船的踪迹。航运的中辍,使不可一世的英商印度支那轮船公司,被迫出售轮只。而素称英国皇冕上巨钻之香港,那年由于贸易停顿,收支无法平衡,香港总督府破天荒地向英国政府紧急借贷三百万英镑。英国商务大臣卜赖脱(H.J. Brett)曾在当年提出了一篇满纸哀鸣的报告,其中有一段就这么说:
“就目前上海方面与中国其他商业中心之情况而言,总罢工实已瘫痪对外贸易及大部分重要产业。目前抵制运动亦在实施,以其全面对付英国,部分对付日本,此外,过去中国在条约中畀予英国的商业特权,如今且已提出必须撤销的要求。因此,本人对今日中国的经济局势与贸易前途,实难避免发出极悲观之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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