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
隐
于
江
湖
之
外
傻杆子,孤儿,山东南屯送炭师傅早起送炭途中所捡。
从此,随送炭师傅赵老六姓赵,长至5岁过继给赵老六的二哥——赵老癞。
老癞脖后有大疮,好吃懒做,嗜酒如命,故名。
父子二人靠赵老六接济,跌跌撞撞,杆子长到10岁,赵老癞大疮复发,溃烂,一命呜呼。
10岁起,杆子就随赵老六在集市卖炭,因淘气被打,之后随说书先生拐子李去了南方。
半路不慎丢失,靠乞讨为生,因天气入冬,随一路向南。
行至漳州,被漳州人王某收留,后送给铁匠刘黑,做了个拉箱烧灶的小伙计讨得一口饭吃。
半年有余,碰到河北耍猴人陈猴子,因思念老家,便偷偷随陈猴子朝老家的方向,一路向北。
时年大概一十六岁。
——绝世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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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世武功
傻杆子个子不矮,走起路来有点斜,就像是大北风里要被吹跑的人。
我们正面看到他的时候啊,这个人分明就是一个佃户,那时候他大概还不大吧,本本分分的大长脸,有几分傻气,挂着老实,老成的大人样。
最能记住他的一张嘴,他的那个嘴角啊,一张嘴似乎就有口水要流出来的样子。
后来我才知道杆子在跟三叔学武之前,他刚从一个什么教里被退出来。
那一次教里有个败类要清理,排了五个人去清理门户,杆子也被安排在其中。
杆子刚进教不到半个月,什么也不懂啊,以为打一架很平常,大摇大摆的去了,一不小心就被人削去了半片耳朵。
他说:那个大刀就像切西瓜,手没了,人叫着跳着,四处跑,那个时候痛是觉不出来了。
那时候,杆子大概18岁吧,我大概10岁还不到的样子。
一次,有人看到傻杆子在集上,跟着一个摇虎撑的人走了很久。
那个郎中的虎撑似乎很重。
摇虎撑的时候,总把虎撑放有肩上,摇一摇,摇一摇。
杆子知道。按照江湖门里的规矩,一般这样摇铃的郎中啊,本事一定大得很。他就把那个游医拉到酒馆处,点了一碟花生米,一壶酒,请郎中吃。
郎中叫杆子把手伸出来,要给他把脉。杆子说:我没有病啊,我要跟你学治病的本事。
郎中一怔,说:好啊,好啊。
酒足饭饱过半,郎中去了趟茅厕,再也没有出来了。
杆子好久找不到人,就丧气往前走。
前面刚好有碰到开场子耍大刀的。杆子过去看热闹。见一个胖子一把大刀耍的翻飞,不见人形。
杆子心想,这个本事好啊,要是我有这等本事,那半个耳朵也不会被人削去了。
大刀耍完,胖子还头断钢条,杆子完全折服了:这本事一定要学它。
那天晚上,杆子把所有的家当,几块银元银,几个铜子,都交给了那个胖子。
胖子竟然爽快地答应了,还带着杆子找了个馆子,叫了两碟小菜,上了拜师酒,算是拜了师父了。
杆子说,那天晚上,师父很高兴,第一个本事学的就是那个头断钢条,其实这个本事,杆子根本不用学,师父说啦,要快,要狠就可以。杆子一咬牙啊,那钢条从头上就折了。
第二天,师徒两个,收拾好了去赶山南集。
胖子师傅一通锣罢,说杆子你上去演,杆子也学胖子的模样,跺跺脚扎扎腰,一口气下去,噔一下,刚条就断了,赢了个满堂好,杆子心里那个美哦:我也很厉害的啊。
一天上午,我们4个孩子在院子里练功。
街上一阵大锣响,我们知道是耍把戏的到了。
狗牙看家师去了后院,就挤挤眼,大家都知道,家师喝茶,大概半个时辰是不会出来了。我们几个就偷偷溜出了大门。
看热闹的人群已经围了好几层了,狗牙像只老鼠,带着我几下就钻到了前面去。
一个胖子正在耍大刀,大刀飞来飞去的,净是花花,俗话说啊,剑走青,刀走黑,刀要是薄的比剑轻呢,这就讨巧了。
胖子舞毕,一个大长脸长着半个耳朵的人反托着铜锣围绕场子讨赏钱。
围起来的人圈有些松动起来,大概实在没有人愿意拿出半个铜子来。
那个胖子见状,赶紧抱拳出来打围场:初来宝地,人杰地灵,各位都是行家里手,今天,我赵胖就叫傻杆子卖把子力气,现现丑,为大家表演个头顶开花,您要是叫个好,也好为我这个傻徒长个志气,您要是扔几个铜板,也好为我这个新收的傻儿添口干饭。
边说边从破墙角处拆下一块黑砖来。
胖子把砖“噹”一下撂在那个场子当中,回头叫杆子:你过来,杆子就愣愣的走到前场来。
铜锣嚓郎郎响开了。
我看大个子有些慌,他把宽大宽大的练功带勒了又勒,连跺脚带呼气,几口气下去脸都涨紫了,人人都把脖子伸出来,生怕好景被前面的人挡住了。
大锣一停,鸦雀无声。
只听傻杆子大喊一声,啊嘿。
人声落地,一半砖头从头顶飞了。大家一齐鼓掌叫好。
那杆子却摇了一摇,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呼啦一下呀,我被人从后面推着推到躺着的杆子前面来,杆子脸上的血已经流到耳朵里去了。
人群一时开了锅了。
有人用手麻利的按在杆子的人中处,一会儿,杆子的脸色就由白转色了,我才看到原来是家师蹲在杆子的身边了。
家师叫人散开说:透透气,透透气。人就散开了,回头找,杆子的师父也不见了踪影。
杆子一个人斜坐在墙角边,面无表情。
家师往家走了两步,叹了口气,又停下来,又回头吩咐我们:你们扶着他到家里来,喝口水歇歇再说吧。
从此杆子就在我们家住下来了。
杆子干活非常卖力气,闷头做工,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说。
杆子大概那时候最怕有人来提到回家的事情了。
两个月后,有一天三叔来了,听到杆子的事情,说:正缺个人手,就把他带走了。
我再见到杆子的时候啊,杆子又长高了。黑瘦黑瘦的样子,也不歪斜了,还很挺拔,眼神也不一样了,只是咧开嘴笑的时候,还是要流口水的样子。
三叔还是叫他傻杆。
三年后,有一次杆子在我家住了十多天,家师给他讲了游龙身,形,步,他陪我练了十多天最基础的步子——铁犁步。
铁犁步的练习叫人上不去下不来,很难受,活了这么大,竟然不会走路了,前进步还稍微好一些,后退步,竟然把我学傻了。
杆子告诉我,腿功不能马虎,基础只要垒得好的话那个极限一定要过的。不能半途而废,不能自己把自己骗了。
杆子打的比方到现在还记得,他说:咱们的身体里住着个懒汉,他自己是最会偷懒的,还自己造了各种的理由说受不了,我们正好愿意接受它,恰巧就中了圈套了。
我对这些道理实在不太感兴趣,却愿意听他讲削耳朵的事情。
我又记起他那个胖子师父来,就问他:胖子师父又见到了嚒?
他咧咧嘴:师父再也没见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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