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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系列小说」与荒原亲吻的日子(二)开江风奏起春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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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9.11 辽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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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江风奏起春的乐章.mp317:33
来自旧梦痕

与荒原亲吻的日子(二)开江风奏起春的乐章

作者:祖杰峰

1、重任在肩

由于有了头一天的铺垫,第二天干起活儿来也就得心应手多了,一上午不但把另一顶帐篷搭起来了,还给马号支起了一个临时马棚。

午饭过后,连长就要带着全部男同志上山去突击伐木任务。

连长临走时郑重的嘱咐我说:“祖排长,你目前的任务就是:一、带领全排战士砍烧条烧火做饭,你们别饿着;二、防止火灾;三、要绝对保证大家的安全。”我也郑重的向连长承诺说:“连长,您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老连长满意地点了点头后,他又微笑着面朝大家说:“同志们,要让你们的袅袅炊烟告诉苏修,这块土地上驻扎着中国军队。”连长那艺术调侃逗得我们开怀大笑。我们排的姑娘们不约而同的站在帐篷门口,目送着连长他们坐着的拖拉机,轰隆隆的消失在了树林里。

说实话,连长上山走了以后,我心里空落落的,真是有点一股子六神无主的感觉。我们营地周围方圆百里都没有人烟,也没有任何通讯工具,有事儿要互相联系只能靠骑马。如果通讯员在家还好说,问题是通讯员也跟着连长走了,营地只剩下了一个男人——一个干瘪的小老头儿,马号的老于头。连长不在的日子,白天我还算好过,到了晚上可就麻烦了,我几乎是夜夜都难以入眠,为什么呢?因为我们新营地离乌苏里江只有三公里,江对面就是俄罗斯(当年叫苏联)。不要说用望眼镜,就是站在瞭望塔上用眼观,三公里之内有个大的风吹草动也都能尽收眼底,就不要说是袅袅炊烟了。因方圆百里就没有人烟,我们营地的上空突然飘起了一面鲜红的共青团团旗,鲜红的团旗在茫茫雪原中迎风招展,可江对岸的老毛子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啊,他们还真误认为是黄沙岗那儿驻扎了正规部队呢。

那段时间老毛子整天都疑神疑鬼的,他们的飞机不断地在乌苏里江上空盘旋。当时我也分不清是什么机型,反正我只要听到飞机的轰鸣声,或看到飞机飞得很低的时候,我就有些担心。连长走的时候,他把四十来个鲜活的生命托付给了我,万一真的发生什么情况我可怎么办啊?我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啊!你要说派人出去报信吧,茫茫荒原上连条路都没有,你往哪儿走啊?那年我才21岁,责任压得我有点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有一天我们吃午饭的时候,有架直升飞机竟然飞到了我们营地的上空。

刚开始的时候,我们还以为是自己的飞机呢,我们都好奇的从帐篷里跑出来看热闹。当直升飞机在我们头上盘旋的时候,我们还都傻了吧叽的又蹦又跳又欢呼呢。结果那架飞机在我们营地上空盘旋了两圈儿后,就又照直向乌苏里江飞去了,我们这才断定那架直升机是老毛子的。连长不在家那半个月,我的神经几乎都是在高度紧张中度过的。不,也有少许放松的时候,那就是没人盯着我们了,我们政治学习的时间自然也就不那么太较真儿了。

为了驱赶寂寞,晚饭后我们更多的时间是大家坐在一起,放开喉咙高歌,唱当年最流行的革命歌曲。我们经常唱的歌曲有:“想念毛泽东”、“手拉手儿”、“青年团员之歌”、“远飞的大雁”等,还有就是许多铿锵有力的毛主席语录歌。“想念毛泽东”和“远飞的大雁”这两首歌,可以说是当年帮助我们释放思乡之情的灵丹妙药。

2、如厕的尴尬

因3月20日那天开江,3月18日那天下午天将擦黑,上山伐木的同志们赶在开江前就都下山了,炊事班还为大家准备了一顿团圆饭——肉末打卤面。不满你们说,那顿面条是炊事员自己动手擀的,虽说是粗的粗细的细吧,可那也是我们进点儿半个月来最好吃的一顿晚餐。晚饭后,连长招呼副排长以上干部到连部会,内容是让大家出谋划策,对连队建设提合理化建议。

进点儿都半个月了,营地连一个带围挡的厕所都没有,我们“内急”的时候,只能是借着树林荆棘的掩护遍地“方便”,我认为当前最首要的问题就是要解决两个有围挡的厕所。沉思了片刻后,我说:“连长,我觉得目前最急需解决的问题就是,要为咱们的男女同胞各修一个能遮人耳目的厕所。”我看到会的人都在注意听我发言,我又强调了一下说:“因我们也深知遍地方便不是长久之事,半个月以来,我们也曾几次试图想挖一个坑出来,但都因冻土层太厚我们没有挖成。前些日子雪没开化的时候还好说点儿,那些污物都用雪盖起来了;可眼下呢?雪也开始化了,遍地都是……,真是不堪入目啊。”

我这个很直观的发言把到会的人都给逗乐了,尤其是那几个老职工,边坏笑着还边窃窃私语着什么。我没有笑,有什么可笑的,这是现实情况,我等待着连长的表态。连长他慢条斯理的说:“祖排长,今天就是你不提这个问题,明天我也要安排人先给你们女同志围挡一个临时厕所,为什么呢?因天黑前我去林子里转了一圈儿,根本就没有下脚的地方了”,我羞涩的低下了头。

我最担心的也就是我们那点儿事儿,说白了也就是我们“生理期”的污物往哪儿扔啊?满树林子扔,我们也难为情啊?我们当时不是没辙吗?连长一表态,问题马上就要解决了,我是打心眼里高兴啊。说句心里话,就这点儿事儿我要能办得了,我早就把它给办了,这毕竟是一个难于启齿的问题呀。连长给我布置任务说:“祖排长,从明天开始,你们排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帐篷西边给我清干净,否则开春儿时要得传染病的。”我从地铺上站起来打了个立正,顺手就给连长敬了个礼说:“请连长放心,我们一定出色的完成任务!”

那么脏的活儿我让谁去干呀?自己带头去呗。`第二天,我带着排里那俩个个子最矮的女知青扛着铁锹和洋镐,走进了需要清理的那片林子里。我们从东到西向前推进,统统把污物铲进了一个天然的大坑里,上面又盖了一层厚厚的枯树叶子。为了防止开化后有人掉下去,我用红漆在桦木板上写下了“小心DL”的牌子,然后绑在了粪坑旁边的树上。这时几个老兵正好从那儿路过,看到我用红漆写的那个牌子时跟我调侃说:“祖排长,你可真有希的哈。”我笑着说:“嗨,废物利用呗,等开春种菜的时候就是一坑上好的肥料啊。”

说笑间,我们突然听到帐篷南边的树林里传来三声闷雷样的响声,我们赶紧跑过去一看,原来是为我们建厕所的男工们在放炮。听男工们说,那天连长给他们下了死命令,那个厕所就给三个工,天黑前必须竣工。男工们的招儿就是多,他们一看完不成怎么办?干脆在冻土上打了三个炮眼,装上炸药后一点,正好崩开了一个近似长方形的大坑。我们跑到那儿时,他们正在清理坑里的冻土块儿,我们三个人干脆也跳到坑里去帮他们一块儿干。

用炸药炸大坑还行,炸小坑儿就使不上劲儿了,我们又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抠出几个不够深度的柱脚儿坑。我们几个人有扶着的,有拽着的,在大坑的周围好歹才立住了几根木桩子。那三个男工又用铁丝把柞树条子绑了几个大箄子,最后把大箄子固定在木桩子上,营地的第一个遮人耳目的厕所就这样建成了。

随着气候的逐渐转暖,冻土层也慢慢的化开了,我们的厕所也东倒西歪了,一夜的功夫,一米宽两米长的粪坑就塌成了一个椭圆形的大坑。不要说你还蹲在那儿解手儿,你就是站在旁边一琢磨你都会有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说不定什么时候你脚下的土一塌,塌方就会连着你一块儿出溜到粪坑里。这没办法,化冻谁能控制得了啊?塌掉一个就废弃一个呗,反正有的是地方。一九七零年的春天我们先后建了五个厕所。

就因为每个厕所或长或短都有一段小故事,在我以后的几十年里,尤其是刚返城回来的那几年,我做梦都经常梦见那几个厕所。尤其是用炸药嘣过的那个厕所,后又在一夜之间就变成了摇摇欲坠的“遗址”,且粪坑里灌满了平槽的黄泥汤(我当时还疑惑过,为什么黑土层渗出了黄泥汤?),四面的围挡也七扭八歪的倒下来,就这个厕所我梦见的次数最多。每当我梦见那个塌方的厕所时,我在梦里都特着急……,等急醒了我才知道,噢,原来是个梦啊。

3、开江风奏起春的乐章

因我们原来都在老连队,住的不是砖房就是土坯房,往年刮开江风那几天虽说风也是出奇的大,但谁也没把它当成一回事。

三月十九日的夜里突然刮起了大风,尤其是到后半夜,那风力大的简直都有点儿邪了。帐篷的结合处一个劲儿的往里钻风,虽然门帘上的那几个点,我在睡觉前就已经把它给固定好了,但那也不行。我正好又睡在帐篷里的第一个铺位,为了避免脑袋受风,我平时都是头朝里睡的。那天因为外面的风太大了,帐篷拐角处钻进来的风一个劲儿刺我的脑袋,我又赶紧调了个过儿,戴上皮帽子,头朝外躺着。这一折腾不要紧,被窝里那点热乎气儿也都跑没了。尽管我把所有能盖的东西都压在了我的被窝上,但那也无济于事,还是冻得我蜷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二十日那天凌晨,外面的风就更大了,呼啸着的大风传来阵阵尖厉的吼声。被窝里的姑娘们不住地把被子掩了又掩,抻了又抻,可大家还是觉得特别冷,有些人为了相互取暖,半夜时就两个人钻了一个被窝。天蒙蒙亮时,我借着小窗户射进来的微光看了一下手表,那时才凌晨五点钟,离我们起床还有一个小时。我又在被窝里继续忍着,这时有个上海姑娘跟我说:“排长,你先起来去问问连长,看今天这么大风咱们还干活儿吗?要不干了我们就先不起来了。”我想也是,估计这么大的风我们也干不了什么活儿,大家晚起一会儿就晚起一会儿呗。

我正在穿衣服的当口,随着一阵火车鸣笛样的吼声到来,呼啦啦啦一下子帐篷就被大风掀了顶,被窝里的我们完全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我不顾一切的大吼了一声说:“不好!快起床!”四十来位姑娘只用了一分钟的时间,就全部穿戴完毕跑出了帐篷。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了避免大风把我们刮走,我们互相拉拽在一起站在雪地上,披头散发的茫然的望着我们那顶掀了盖儿的帐篷发呆。那惊人的一刻,即便是我们都拉扯在了一起,也照样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说时迟,那时快,棉帐篷的四周也全被风给掀起来了,随时都有被大风卷走的可能,顷刻间帐篷里毛巾、枕巾、内衣内裤等小东西也随着风速飘散在了空中。

老连长迎着拿不定方向的风,东倒西歪的眯着眼睛趔趄的向我们这边走过来,走到我们跟前他轻松的安抚我们说:“没事儿的,大家不要紧张,今天是开江的日子,风一会儿就会小下来的。”我们的帐篷与男工排帐篷之间相隔有一米的距离,男工排当时也听到了女工排这边的咋呼声。他们猜想,天都大亮了还能有什么事儿呢?没准儿又是地铺底下钻出了耗子,咋呼呗。外面的风又特别大,索性他们就谁也没理我们的茬儿。直到连长过来了,男工排的帐篷里才钻出来五六个小伙子,他们几个原本是打算拿我们寻开心的。

小伙子们一看我们的帐篷掀了盖儿,回头儿就对着他们的帐篷里喊了一声:“哎,都出来帮忙吧嗨,他们的帐篷掀盖儿了。”话音刚落,他们几个就自然分成了两伙儿,顺着风向去帮我们找那被大风刮走的帐篷顶了。男工的帐篷里又走出十来个手里拿着工具的人,在连长的带领下,男工们七手八脚的帮我们又重新固定了帐篷,并用铁锹铲起帐篷周围那少有的松土和积雪,把帐篷搭拉到地面的部分,又结结实实的给固定好了。不大工夫,那五六个小伙子就拽着帐篷顶回来了,见状不用连长发话,立马儿就有几个男工爬到了帐篷架子上。由于风太大,男工们就只好蹲在架子上一只手牢牢地抓住架子,另一只手紧紧地揪住帐篷顶;站在下面的人有拉的、有拽的、还有帮着拴的。

在老连长的亲自指挥下,在男工们的鼎力帮助下,不大一会儿,帐篷就又重新拴好了。那个幽默的哈市赵姓姑娘拽了拽我的手小声说:“排长,这回咱可现老眼了哈”,说话间,她冲着帐篷里那些七零八落的内衣内裤怒了努嘴……。我说:“嗨——,顾不了那么许多了,谁爱看谁就看吧,反正都是些公开的秘密。” 一个老铁道兵凑到我跟前问我说:“以前你见过这阵势吗?”我说:“我以前可没见过这么撼天动地的大风,它竟然能把我们的'房顶’都给卷上天了,刚才我真像是做了一场恶梦一样。”

我又问老兵说:“老夏,今天开江风过后,封江冰能化到什么程度呢?”老兵又唠唠叨叨说:“江里的冰啊,今天只能裂成大块儿大块儿的在水上浮着,风这么大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完全化开了。”老兵停顿了一下又问我说:“祖排长,你没感觉到吗?今天的风虽然很大,可它并不嗖脸啊……。”没等老兵把话讲完, 我特意的迎着风站了有五分钟,嘿!真是的,和冬天那凌冽的寒风感觉就是不一样,就是拍打在我脸上的风,我都感觉是潮寒潮寒的……。

撼天动地的开江风告诉我们,70年的北大荒,从那一天开始就奏起了春的乐章。(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祖杰峰 女 老三届中的66届初中毕业生。1968年6月奔赴黑龙江生产建设23团,1979年2月返城回京,79年在北京玛钢厂工作,98年退休后原单位又留用五年。

退休后开始写回忆录,总共写了有41万多字(其中下乡经历估计得有二十万字),经过这些年的沉淀,想把我亲历的故事讲给大家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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