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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收服青牛怪一事来谈如来的处世之道

金兜洞是取经路上难过之处,只为兕怪有老君的金刚套,所以孙悟空上天求助,水火无功,唯亲自到西天求佛祖。这次是弃道归佛后的孙悟空第一次亲自到灵山求助,因此无论如何西天方面的态度都应该是积极的,在后几次磨难中可以看到,比如火焰山,狮驼岭,西天方面都非常积极帮助取经师徒。

然而在小说中我们看到,孙悟空的这第一次求助,并不像我们所想像的那样如来直接帮助那样容易,而是经过了曲折,这究竟是为什么呢?在《西游记》(本身是民间传说大成)以及民间传说中如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形象?

我们先来看看孙悟空第一次去西天求助时候的情形。

如来问道:“悟空,前闻得观音尊者解脱汝身,皈依释教,保唐僧来此求经,你怎么独自到此?有何事故?”行者顿首道:“上告我佛,弟子自秉迦持,与唐朝师父西来,行至金?山金?洞,遇着一个恶魔头,名唤兕大王,神通广大,把师父与师弟等摄入洞中。弟子向伊求取,没好意,两家比迸,被他将一个白森森的一个圈子,抢了我的铁棒。我恐他是天将思凡,急上界查勘不出。蒙玉帝差遣李天王父子助援,又被他抢了太子的六般兵器。及请火德星君放火烧他,又被他将火具抢去。又请水德星君放水淹他,一毫又淹他不着,弟子费若干精神气力,将那铁棒等物偷出,复去索战,又被他将前物依然套去,无法收降,因此特告我佛,望垂慈与弟子看看,果然是何物出身,我好去拿他家属四邻,擒此魔头,救我师父,合拱虔诚,拜求正果。”如来听说,将慧眼遥观,早已知识,对行者道:“那怪物我虽知之,但不可与你说。你这猴儿口敞,一传道是我说他,他就不与你斗,定要嚷上灵山,反遗祸于我也。我这里着法力助你擒他去罢。”

旁有降龙、伏虎二罗汉对行者道:“悟空,你晓得我两个出门迟滞何也?”行者道:“老孙只怪你躲避不来,却不知有甚话说。”罗汉道:“如来吩咐我两个说,那妖魔神通广大,如失了金丹砂,就教孙悟空上离恨天兜率宫太上老君处寻他的踪迹,庶几可一鼓而擒也。”

我们可以看到,孙悟空佛之弟子,求助恳切。如来“广阅周天之物,广识周天之事”,以慧眼观看,便知上下。然而他却没有立即像收服牛魔那样主动派出四大金刚、问玉帝借哪吒父子;也不像狮驼岭一难那样,直接就“需是我去,方能收得”,却说了一句::“那怪物我虽知之,但不可与你说。你这猴儿口敞,一传道是我说他,他就不与你斗,定要嚷上灵山,反遗祸于我也。我这里着法力助你擒他去罢。”

如来果真是怕兕怪上灵山吗?其实未必。以世尊法力,其实并不惧怕兕怪。但他怕的是什么?是“嚷”上灵山。这一个字,大有讲究。

这句话类似于今日的领导,求他办事,他便来那么一句官腔:“这事吗?嗯,嗯,原则上是可以的,另外需要再和其他领导研究研究啊!”

回到问题上来,关键在于,兕怪——青牛的主子是谁?老君。如果老君的人闹上灵山,那么自己该如何处理?制伏他就是扫了老君面子,打狗也得看主人;即便不制服,也已经落了个揭人老底的口实,老君知道的话心里未免会有芥蒂。如果真是自己莽然出手把青牛揍个稀里哗啦,然后向老君面前一丢:“喏,你家牛逗我家猴子,把我弄火了就揍了揍,你现在抱走吧。”只怕老君当时脸上就不好看了。

如来在这里就玩了一个高明的太极拳:首先借官腔把孙悟空给挡了回去,不是不帮你,我这里有困难不能直接说。但又派出十八罗汉帮助孙悟空,这是对猴子说你孙悟空是我弟子,我自然还是要帮你的。

暗地里呢?这十八罗汉的帮助只是表面文章,要解决实际问题,还得把底给老君,让老君亲自动手收服青牛怪。

而老君方面?下界降伏青牛,把青牛牵回去后,自然是心知肚明。如来让十八罗汉出手,其实是对老君、对在场天界诸人表达了一个意思:我佛门的人已经出力了,但降伏不得,还是你太上道祖亲自出马吧。

有些朋友误以如来派十八罗汉去是丢脸,是如来的失策。殊不知,如来正是对道门示好的这个意思。佛门真的降伏不了青牛怪吗?刚才说过,老君心知肚明。

这正是,所谓西游记宣扬的是三教归一,因此佛道关系融洽,处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中。如来对青牛怪这件事的处理方法,正是一种极高明的手段。既然不扫老君的面子对道门示好,又解决了取经师徒的问题,更以十八罗汉的相助对悟空暗示一句:我们在履行取经路上叫天天应,叫地地灵的许诺,你尽管放心西去。

当然,最重要的是对老君的示好,这关系到佛道两家关系大局。

由此可见,如来混到世尊,作为佛门领导者,这外交手段处世之道,造诣非凡。

在民间传说中的如来,是个世俗的形象,比如说西游记中说他为舍卫国一人家诵经几卷,人家即给了他三斗三升米粒黄金,如来居然还“嫌卖贱了,教他后代儿孙无钱使用”,这简直是贪婪之极。无怪乎迦叶两人索要人事,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日前西游群中讨论时,无花提到《南游记》中记载了如来一段故事如下:

却说灵山山后有一洞,侗内有一洞王,名曰独火大王,自言曰:“今世尊如来,当日在雪山修行,来到我这灵山,一见我这里青山隐隐,绿水沉沉,便问我借与他居住,彼时立下文书,议定借他住一年还我,过了一年,去向他取,说我许他住十年。我当时便怒,叫他取文书来看。等他将文书看时,果是个十字,无夸只得与他住十年。过了十年去取,说我写定借他住千年。我当时又叫他取文书来看。文书内又果是个干字。本当和他大闹一场,他的佛法大,难向他取,只得随他。

如来也够无赖的了。大概不但为人处世之道精通,还是个精到了极点的贪婪、吝啬的家伙。

民间传说中惯有调侃神仙的说法,不过如来要真是知道自己在民间传说中的真面目,只怕还真是大竖头上卷发,大发慈悲之口,大发雷霆之怒,变身明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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