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头

　　配图：波兰设计师 Emilia Dziubak

　　腊月，细黑望着雪花说：今年得好好吃顿年饭。

　　细黑拿来干竹笋说：山珍有了。又捧出老南瓜说：瘦肉有了。再提出胖冬瓜说：肥肉也有了。

　　但细黑还是觉得缺点什么，摸着脑壳想。

　　细黑还是没想通，就走出房门找灵感，忽然看到院子前面的池塘，里面荷叶伸着枯瘦的手向细黑讨要过年利是。细黑没有钱，巴不得别人给自己。忽然，细黑看到池塘里的水，细黑知道自己的团年饭缺了点什么——是海味。

　　团年饭桌上，山珍海味齐全，这才是福气。

　　可是池塘里没有鱼，没有虾，连莲藕也没有。细黑过了一个遗憾的年。于是，细黑就企盼明年必须过一个丰盛的年。细黑想了好久，计上心来。

　　大年初一，细黑起个大早，先跑到村东头撞到一堆头天晚上自己搁的柴上，大叫：好兆头，今年东方遇财（柴）。再跑到村西头碰到一个头天晚上自己搁的襁褓，又大吼：好兆头，也西方遇宝（褓）！这一年，细黑很拼命，天天跟着生产队长出工，可是，到了年底，这好兆头也没有给细黑带来好运，团年饭依然清贫如故。

　　当我讲起这个故事的时候，坐在我对面真皮沙发上的细黑默然了一会，他递给我一支中华烟，自己也咬着一支，拿出打火机，啪地一下，点燃。细黑狠劲地射出一口烟，感慨道：一眨眼，都四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