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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合肥:庐州代有才人出,四牌楼功不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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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21 安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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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由安徽广电新中心、置地广场A座、安徽担保大厦三栋高楼组成的合肥“三件套”意外走红网络,吸引市民纷纷前往打卡。说起合肥城市地标,目光投射到老城区,除了上期提到的“鼓楼”外,呼声较高的“四牌楼”当有一席。民间相传:“四牌楼,范家所(修)造”,更是为之增添了几分古韵与神秘。合肥四牌楼究竟为何而建?曾经是什么模样?新四牌楼又是怎样情况?由于无限的未知,我们时常被纷杂信息所误导、困扰。也许需要溯本清源,方可还原历史真相。
——编者按

魁(奎)星

合肥四牌楼,旧名奎楼、魁楼。汉代《孝经援神契》云:“奎,主文昌”。对此,东汉名臣宋均认为:“奎星,屈曲相钩,似文字(章)之画”,于是将“奎”改“魁”,为其俗称。实际上,“奎星”、“魁星”本是两套体系,后民间将二星混合为一。

“奎主文昌”(来源 | 《古微书》)

奎星,即奎宿、西奎、西宿文魁。因主宰科甲文运,又称文昌奎星(与文昌星是两码事)。奎星为中国神话中的二十八宿之一、西方白虎七宿之首,主要位于仙女座、双鱼座和仙女星系。《三侠五义》称,北宋名臣包公是奎星下凡。

西方七宿示意图(来源 | 北京天文馆)

魁星,即斗魁星、北魁、北斗文魁。为北斗七星勺部前四颗——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的总称(或特指天枢星)。其中,天权星即文曲星(水星),而文曲星在主管文学的同时,也掌管艺术,因代表坎卦北方水,有“水性杨花”的风流特性。

北斗七星示意图(来源 | 《星空帝国》)

魁星神,又称文魁夫子、大魁夫子、大魁星君、绿衣帝君、魁星爷。魁星神主宰文章兴衰,往往化作赤发黑面鬼,左脚向后翘起,左手捧墨斗(或托金印),右手执朱批笔,右足站立于鳌头之上。以其形象便有了“指日高升”、“魁星点斗”、“天官赐福”等传说故事。据传,善于捉鬼的钟馗便为魁星转世。

清铜鎏金魁星点斗像(来源 | 雅昌艺术网)

这里有必要再介绍下文昌星。文昌星,即文星,系与北斗星并列的星宫(或特指第四星),在北斗魁前,共六星组成,形如半月。因与北斗魁星同为掌管天下文运的吉祥星宿,故合称为“文昌斗魁”。

明代的紫微垣星图(来源 | 北京天文馆)

这些神祇的诞生,是在科举制度的影响下民间信仰的重要表现。同时,人们将民间神祇与道教、天文、风水等相结合,融会贯通。唐宋时期,在各级政府的大力推崇下,以文昌和魁(奎)星命名的楼、台、亭、阁、塔、宫、祠等公共建筑,如雨后春笋般在各地陆续出现。

1970年,庐江魁星楼(来源 | 资料图片)

魁星楼

正是在这一背景下,合肥四牌楼以“魁(奎)楼”的身份登上历史舞台。合肥魁楼何时出现?清代乾隆二十三年(1758),庐州知府王宬曾做过调查,受访老人们均表示“其地旧有魁楼”。而到了嘉庆年间,贡生王永烈则进一步认为,魁楼建设应与南宋郭振迁建合肥县学有关。

王永烈《重修奎楼碑记》(来源 | 嘉庆《合肥县志》)

宋代的魁星楼多以学宫附属建筑的身份出现,结合他的说法,这座魁楼依附于县学。那么问题来了,为何当时以县学优先?而府学魁楼直到四百年后——明代万历四十一年(1613)方由知府张光缙兴建。关键在于,现有的宋代史料中,未发现此魁楼的痕迹。仅凭一家之言,且为后世论断,恐怕连“孤证”都不能算是了。

清代的庐州府学“奎楼”(来源 | 嘉庆《庐州府志》)

王永烈也许读了一些历史,但其说法明显是站不住脚的。还有人说,魁楼原在文昌宫内,明初经风水先生点化后,迁往今址。文昌宫在明代被称为“梓潼观”,另建有“文昌阁”,前文也说明了,文昌与魁星为主掌文运的两套体系,古人是不会混淆的,即使有魁星附祀和分祀的情形,应有记录才是,然而未见其踪。

1923年,合肥文昌阁(来源 | 戴寄桐)

相比于两宋和明初,明代中后期则具有更大的可能性。清康熙《合肥县志》提到:明代崇祯十五年(1642)五月初七,张献忠起义军攻陷合肥,分守小东门的庐州卫指挥同知赵之璞寡不敌众,战死于四牌楼。以“四牌楼”为名,可能为了与同时期的府学魁楼相区别。

赵之璞传记(来源 | 康熙《合肥县志》)

清代的四牌楼

清雍正《合肥县志》明确记载:“四牌楼,在镇淮楼南,今圮,遗础尚存”,以后的府县诸志多加沿用。因此,王宬《新建魁楼碑记》称“城东南隅四牌楼”,不足为奇。四牌楼是“正名”,魁(奎)楼是“功能”,与镇淮楼和鼓楼的道理是一样的。

明末清初的“四牌楼”(来源 | 雍正《合肥县志》)

王宬《记》还谈到了四牌楼的地理环境:“地属巽方,为文明之象。宜增高地势,以长笔峰。”“巽”即东南方,这里地势偏低,民间有“东门城门楼,西门马屁股头”之说,虽有万寿寺、左圣宫、县学、书院等诸多文教建筑,但唯独少了“一支笔”。故兴魁楼,既是崇尚文礼的需要,又起到风水调和的作用。

合肥城东南隅(来源 | 雍正《合肥县志》)

清代乾隆二十四年(1759),知府王宬在做足了准备工作后,偕同合肥知县廖景文、庐州卫守备万昆捐资,倡议修复魁楼。同年秋开工,次年(1760)春完成。“兹独不在郡县两庠之间”,无论曾经如何,此后的魁楼不再依附学宫,而作为独立的公共建筑,安妥神灵,襄助文运。

《合肥县傅郭城图》中的“奎楼”(来源 | 嘉庆《合肥县志》)

历数十载,年久失修,楼渐颓败。嘉庆八年(1803),知县左辅筹费修缮,将楼增高六尺,周阿重檐,绮疏四达,巍焕有加。与其他建筑命运相同,魁楼于咸丰年间再遭战火毁坏。光绪七年(1881),合肥籍直隶大顺广道刘盛藻及其弟记名提督刘盛休听闻讯息,资助千金重建楼宇,知府黄云作《重建奎星阁碑记》。

《庐州府城图》中的“奎楼”(来源 | 《续修庐州府志》)

旧时的四牌楼,为砖木结构的两层亭楼。光绪七年(1881)改为三层,“参差百尺,仰止巍巍,洞辟四门,往来井井”,一跃超过了摇摇欲坠的鼓楼(镇淮楼),成为了合肥城内的制高点。所谓“洞辟四门”,即四牌楼下有门洞,连接四条街道——小东门大街(东)、前大街(西)、鼓楼街(北)、南门土街(南),可通行人车马。

镇淮楼图(作者 | 夏云)

民国的四牌楼

民国十七年(1928)11月11日凌晨2时许,四牌楼突发火灾。因在深夜时分,等到人们发现时,火势汹涌已无法扑灭。同时,用于火警的钟和水龙均设在楼内,不能取出使用。火情还波及到附近商户和民居,驻肥部队紧急出动,拆除周围建筑,阻止火势蔓延。直到4时许,大火方被扑灭。经此一劫,四牌楼焚毁殆尽。

1928年,合肥四牌楼被毁(来源 | 《明报》)

关于此次火灾原因,《明报》报道称“不知如何”,民间倒是议论纷纷。一说附近范家小朝奉秉烛夜读蜡油燃火,一说西南侧范家油条店不慎油锅起火,当时新闻也确实提到了“范姓”。过了两年,由范家发起捐款,并得到合肥县商会偕全城商户资助,进行了重建。所谓“范家所造”,当源于此,而四牌楼亦是范氏的聚居地。

1928年,合肥四牌楼范氏续修宗谱(来源 | 《申报》)

全新的四牌楼,为四层钢筋混凝土结构,首次用上“洋灰”,四周外游廊栏杆,游人拾阶而上,登高远望,古城风光尽收眼底。曾有老者回忆,当年四牌楼门洞上方有四块匾额,即文光射斗(东)、毓秀淝津(南)、奎璧联辉(西)、辉映星垣(北)。二层楼上亦有“礼义廉耻”、“保境卫民”等匾额。上层仍供奉魁星像一尊。

1937年,合肥四牌楼(摄影 | 龚义林)

“保境卫民”指的是马祥斌、王金韬二将军。十六年(1927)4月,北洋军阀、直鲁联军总司令张宗昌驱兵南下,亲自指挥围攻合肥。守城的马祥斌部与王金韬部顽强抵抗,终于在友军的配合下,击败了张宗昌的进攻。同年,马祥斌、王金韬相继遇害。人们为表纪念,特于二层设立“马、王二公祠”,放置神像牌位和记功碑。

1930年代,合肥四牌楼(摄影 | 邓延祚)

二十年(1931),“九·一八”事变爆发,楼外曾竖匾额“抗日救国”。二十七年(1938)5月14日,日军侵占合肥。不久后,因“害怕高楼藏人伏击”,遂用炸药将四牌楼夷为平地,而这座楼的建成尚未满十年。

1938年,日军攻陷合肥(来源 | 《中国事变画报》)

抗战胜利后,政府当局在十字路口中心树立标语牌,宽约一米,高十余米,四周有四块从上到下蓝底白字。三十六年(1947)3月,经县参议会决议,四牌楼四向街道改名为中山路(东西)和映典路(南北)。其中,中山路又以四牌楼为界,分为中山中路与中山东路。

1947年,合肥街道易名(来源 | 《皖报》)

新四牌楼

新中国成立后,十字路口的旧式标语牌,被交警指挥中心岛和交通岗亭所取代(1963年拆除)。原先拥挤的街道,经多次翻修拓宽后,变成了宽阔的马路,而路名于五十年代中期两次调整后,最终定格在“长江路”与“宿州路”。十字路口,即今长江中路与宿州路交叉口。

1950年代,四牌楼安全岛(来源 | 《合肥地名谭》)

值得一提的是,距四牌楼不足两百米的范巷口,从1956年起,陆续开工建设市新华书店、市百货大楼、市供电大楼、省轻工大楼四座苏式建筑,四角相犄,规范对称,典雅严谨,宏伟壮丽。于是,这里便成为了“新四牌楼”。1985年,合肥市首座人行天桥——范巷口天桥落成,人们亦俗称为“四牌楼天桥”。

1974年,新四牌楼(来源 | 《合肥交通图》)

另一方面,老四牌楼没有停歇,路口四角也建起了高楼。东北角,庆云楼原是旧时著名旅馆。1956年,接受社会主义改造,划归市饮食服务公司旅栈中心店领导。1986年元旦,青云楼百货商店在原旅社地基上建成开业。西南角,1954年1月,市邮电大楼建成。1992年,原办公综合楼拆除,改建为25层邮政大楼。

1986年,青云楼(来源 | 《合肥概览》)

东南角,1969年4月1日,开办合肥饭店。西南角,1956年,市糖业糕点公司成立。后与果品、茶叶、食杂业及专卖事业相继合并,于1962年10月成立市糖业烟酒公司,人们熟悉的“糖业烟酒大楼”便在此地。2007年1月30日,随着长江路改造的推进,这两座标志性建筑轰然倒下。

1994年,长江路街景(摄影 | 鲁迅承)

有人曾回忆,半个世纪前的合肥饭店,无疑是当时的“庞然建筑”。尽管四层饭店的营业面积还不到2500平方米,但他的身子——南缀青年理发厅和解放电影院,东镶市饮食服务公司综合楼(包括人民照相馆等)。1996年,合肥第一家肯德基在青云楼旁开业。四牌楼,曾在合肥商界创造了无数个“之最”和“第一”。

2008年,合肥四牌楼(摄影 | 刘玉超)

可以说,无论是新四牌楼还是老四牌楼,均是当代合肥商业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突破传统商圈“围追堵截”的同时,自我构建全新的“四牌楼商圈”,并不断向周围延伸与融合,深刻影响了几代人的合肥记忆与城市生活。

今日四牌楼(摄影 | 王牌)

结语

时至今日,四牌楼仍以地名的形态,存在于人们生活的各个角落。曾经的新老四牌楼,迷惑了许多市民,而后出现的老照片,又误导了无数观众。似乎明正视听,比其他工作要紧迫得多了。幸而有关部门在邮政大楼前,及时树立了“四牌楼”石碑,多年前开工的轨道交通二号线,也在附近设立了同名站点,分别为其正名。

合肥轨道四牌楼站(摄影 | 束文杰)

似乎仍有人对“四牌楼是否给合肥带来才气”,信心不足,捉摸不定。想必——“二人七尚书”、“一城三大师”、“百年六总理”,四大家族“龚、张、李、段”及“张家四姐妹”,“晚清三大军政集团”之一淮系集团,等等。诸如此类,无需解释,足以说明问题。

李鸿章与儿孙合影(来源 | 乔治·厄内斯特·莫理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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