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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仲舒重构“天人合一”信仰的背后

汉儒董仲舒

与前诸子时代不同的是,董仲舒的“天人合一”说,以“天人感应”为基础,建基于阴阳五行宇宙图式,没了上古先人的天真烂漫和混沌厚朴,多了些认知理趣上的牵强附会。

事实确实如此。在董子这里,“天人合一”说,是所谓“事各顺于名,名各顺于天,天人之际,合而为一”,其意义就是将天意与人事相等同,将天视作同人一样的感觉,能够在冥冥之中主持公正的主宰体。

这里需要特别指出,董仲舒基于“天人感应”和五德终始而构建的新“天人合一”说,就其天人交通方式而言,与“绝地天通”前的“天人合一”其实并无二致,虽然其用心完全不同:强化皇权天授,意在以上天示警,制衡皇权的放纵。只是,这一用心并未天遂人愿,相对于先秦诸子以“祛魅”为特征的人文理性,所谓的新“天人合一”,反而显示出“复魅”式的倒退。

当然,如果从宗教信仰上与当时西方宗教的发展相比较,董仲舒此举似应给予更多些同情理解。至于儒家最终并未完成未来天朝“一神教”的蜕变,这既取决于不同区域历史发展的风云际会,也可能实非董仲舒的本意,更何况就个人对终极价值的追求而言,并非仅仅宗教信仰一途。也许,借助下面对其三个可能背景的勾勒,我们对董仲舒的新“天人合一”信仰,可能会有更清析的判断。

源于网络

背景一:周文疲敝与信仰危机

人类历史上的重大危机与转变,往往刀兵征战、生灵涂炭,除了统治者的更替与族群的分化融合,宗教信仰的转变往往也是不可忽视的标签。远至上古炎黄、虞夏之变,因资料失传,是否涉及信仰的危机,目前尚难确论。而殷周之变和周秦之变与宗教信仰的关联,则是不争的事实。

在王国维看来,中国政治与文化变革,莫剧于殷、周之际。静安注重“二重证据法”,立论绝无虚言,往往注重名物制度之比较甄别,在信仰层面反而着墨不多。陈启云先生则指出,殷周鼎革,是以广而无私、好生好德、哀四方民、爱天下人的“天”,代替了卜辞中征战不休、钺俘无数、以人为牲的“帝”,是宗教文化传统的一大转轴。而西周至春秋的历史危机,即史家所谓周文疲敝,又引起人们对“天”和“天命”的怀疑,又是宗教文化的一次大转轴。众所周知,正是周文疲敝带来的宗教和人文的双重危机,激发了春秋末至战国时期乃至秦汉之际诸子思想的直接源头。

就宗教信仰层面而言,殷周之变虽有“帝”“天”之转换,但终究没有动摇人对“天”或“帝”之信任关系,天(帝)人之际依然保留了亲切而自然的“合一”性关联。而周文疲敝触发的,既有诸子思想的争鸣与人文观念的爆发,同时更重要的则是信仰的危机。从诸子开启的人文理性传统面临的“此亦一是非,彼亦一是非”(庄子)而言,这不单是原始宗教的危机,也是对“周文”所孕育的人文道德精神传统的怀疑,是对更为合理之人文理念的信仰危机。随着秦汉统一皇权国家的不断确立,诸子争鸣带来的“百花齐放”逐渐变得“不合时宜”,这对视儒家为正宗,兼及阴阳、墨、道、法、易,意欲“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而构建“天人合一”新说的董仲舒来说,可谓天赐良机,生得其时。

阴阳、五行、八卦

背景二:阴阳五行与天人感应

关于邹衍等阴阳五行思想的起源与影响问题,学界多有分歧,相关零星线索多在《吕氏春秋》《淮南鸿烈》及《史记.孟荀列传》等文献,此不赘述。这里只是强调一点,阴阳五行思想的起源可能很早,殷商末期的甲骨卜辞中就有“阳冰”一词,学界主流一般视其为阴阳五行思想的滥觞。

在原始儒家那里,系统的宇宙模式理论是不具备的,缺乏理论与实践有机沟通之必要环节的儒家天人思想,逐渐丧失其神圣的光环。而战国时期风行的邹衍等阴阳五行学说,则为董仲舒解决儒家理论缺环问题,提供了重要契机。

董仲舒采纳阴阳五行框架,既因为阴阳家与儒家学说具有内在关联,如都关注治乱兴衰与“仁义节俭”,更因为邹衍的宇宙图式理论,有着宏大严谨的框架,强调宇宙间万事万物互相依存类推,这对儒家构筑“天人宇宙统一图式”具有很大启发。

毋庸置疑,正是阴阳五行家,为董氏新“天人合一”学说的理论框架,提供了基本的形式结构。诚如黄朴民先生所言:董仲舒继承和改造阴阳五行家学说,以对儒家政治思想予以总体的发展,最大的成功莫过于在“天人感应”说的基础之上,创立了崭新的“天人合一”理论。

天人感应

背景三:内圣外王与皇权制衡

战国中后期,随着周初确立的封建诸侯体系日渐冰释,经由法家主导的列国变法运动后,专制霸权日益成为政治的主流形态,并最终因了秦皇汉武的大一统野心,开启了天朝历时2000多年的君权专制的帝国时代。

当然,就董仲舒而言,不可能基于今天的历史观来看待秦皇汉武的政治形态。但是,董仲舒基于儒家“内圣外王”的政治理想主义,在横扫六国一统寰宇的秦代二世而终的历史教训,和汉武帝任用酷吏多欲恣肆的施政方式基础上,创立的新“天人合一”说,凭借传统上“天”之名义,将道德教化置于皇权之上,从而约束君主的行为,这与西方借助于基督教的神权抗衡世俗政权的用心,似乎并无二致。只是,以“内圣”的道德自律而达致“外王”,本就是儒家先贤,借助于尧舜等上古圣贤君主传说的向壁虚造,在现实世界中,吃的开的还是以力胜而霸有天下的逻辑。

虽“马上得天下,未可马上治天下”的旧训言犹在耳,面对皇权的日益牢固和霸道,董仲舒的新“天人合一”说,除了迎合汉武帝及后世统治者,对“君权神授”之政治合法性的需要,事实上并未构筑起与皇权泛滥相制衡的堤坝,反而使曾充满“浩然之气”的儒家思想,退化为帝国统治的陪衬或点缀。而所谓的新“天人合一”,成为专制君主维护“政教合一”国家的法宝,反而沦落为比“绝地天通”时期更为极端的愚民工具。

当然,虽然“天人合一”作为一种政治信仰,为秦汉以后的帝王所垄断,但“天人合一”作为华夏乃至整个东方世界一种生命信仰的方式,始终不绝如缕。只是,作为个体生命内向超越的路径,这一信仰应该直面专制强权的压制与奴化教育,越走越坚定,越走越宽阔。而不是屈服于强权的淫威,或满足于坐稳了奴隶,自以为优雅掬一捧鸡汤,一饮而尽。嘴里还念念有词:“即便窗子拦不住,也要凭自己的精神防护,不让雾霾进到心里”。

内圣外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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