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生门》｜善恶只在一念之间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佛是纯粹的善，魔是纯粹的恶，可是我们是人，有七情六欲，有红尘俗世的羁绊，所以我们成不了佛，也入不了魔，时时刻刻处于两者交杂的状态。现实社会里不乏道貌岸然，衣冠禽兽之辈，也有太多太多原本穷凶极恶之人选择做善事来洗刷心中的罪恶。善恶两者其实都在人心中各据一方，伺机而动。只不过外在的法律和内在的道德律将恶暂时束缚起来，让绝大多数人规规矩矩地行走在秩序与友善里。

但是人性的复杂往往超出我们的想象，尤其是在一个自私自利，动荡不安的社会形态下，芥川龙之介的《罗生门》写的就是这么一个故事：战乱期间一个无名家将（即奴仆）被主人赶出来，无家可归，在城门下避雨，而这个城门就是罗生门。“优柔寡断只有死路一条”，但是否要沦为强盗，他还没有想好——他还缺乏足够的勇气。上了楼，发现原以为没人的楼上居然有人点了火把！家将想道，“在这月黑风高之夜，敢在这城门楼上点火之人，绝非等闲之辈”，他蹑手蹑脚地爬上了楼，战战兢兢地向楼内看去，尸体腐烂的恶臭中，在死尸堆里竟然有一个“身穿棕黑色衣服，又矮又瘦，满头白发，是个猴子般的”老妪，在拔尸体的头发！这时家将的正义感来了，在饿死和强盗之间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饿死，他冲向老妪，揪住她，问她在做什么，但是老妪却回答道是“拔了这头发，是用来做假发的”。家将也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回答，但是老妪又讲了这其中的原因，“拔头发是不对的，但是这个女人生前干着把蛇剁成一段段，晒成鳝鱼干卖给别人的勾当，没有法子，不干就得饿死。我和她一样，都是走投无路，我想她也会原谅我的。”家将听着听着，一股无名火升起来，“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想不到这老妪的话却让家将做了选择，激起了他内心的邪恶。家将一把抓住了老妪的衣襟，说“那我扒了你的衣服，你也不要怪我，不这样，我也得饿死”。于是家将夺走老妪的衣服，一把把老妪踢到了死尸堆上，消失在夜色中，就这样原本善良的家将义无反顾选择当了强盗。

不难理解，在任何战乱年代，民不聊生，上山为寇，强抢豪夺的人都会增多，为了生存需要，心中的恶无限被释放出来。很多人最终踏上了罗生门、走向了恶的原因是——别人都这样做，我这样做的其实也是有理由的，我相信别人会理解和原谅的。善恶总在一念之间，罗生门外，是善；踏入了罗生门，便是恶。我们这个社会，虽然有很多不完善，也有一些黑暗的角落，但起码建立起了一个相对安定的秩序，让付出努力的人能覆盖基本的生存需求，在这个基础之上追求更高层次的需求，成为有信仰的个体，时时自省，在关键时刻阻止我们踏入罗生门。

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