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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G,人类奔向低碳新世界(上)

在人类的历史发展中,每一次科技革命都和能源利用效率息息相关。第一次工业革命是利用煤炭的蒸汽机,第二次工业革命是利用石油的内燃机,第三次信息革命是利用电力的计算机,在科技领域,能源结构的优化,效率的提升是永恒的主题。

太阳每年向宇宙释放近乎天文数字的能量,其中到达地球的约376.68万艾焦,全球植物光合作用可以利用其中0.3万艾焦,而人类全年消耗不到0.06万艾焦,可以想象这其中有多么庞大的提升空间。

因此,最终决定新能源产业价值的,不是政治因素,不是经济因素,更不是美丽的环保口号,而是这其间所能提升的效率空间,这才是它的真正价值。

那么,新能源的价值究竟有多大,又在哪里呢?本文将带你一起深入新能源产业,一探究竟。



01

重新认识新能源

一提到新能源,可能你脑海里马上浮现这些词汇:“环保”、“清洁”、“高效”、“经济”……这并不奇怪,因为长期以来,媒体总是把这些词汇和新能源联系在一起,给人们的思想形成了固定的模式。

但事实上,目前的新能源技术还远未达到这样的效果,与传统能源(化石能源,火电)相比,新能源既不经济,也不高效,如果算上生产环节(比如太阳能板)与废料处理(比如电池处理),甚至在环保方面也是不尽如人意的。

我们还是用数字来说话。

根据国家电网数据,2020年全国发电装机容量22亿kW,火电占比56.6% ,水、风、太阳能、生物发电全部占比42.4%,但前者发电量5.28万亿kWh,占比69.3% ,而后者只有2.21万亿kWh,占比29%。以42.4%装机量对比29%发电量,不难看出新能源的瓶颈。

新能源的低效主要是物理规律的限制,基本不可能突破。比如太阳能转化效率受SQ极限(Shockley–Queisser limit)的制约,风能转化效率受贝茨定律(Betz' Law)的制约。

能源利用率低,这是新能源的第一个劣势。

(顺便说句题外话,很多新能源厂商标榜电动机效率高达90%,远超燃油车内燃机40%,这是不公平的比较,要知道储电也是需要做功的,按照美国Argonne国家试验室数据,电动机全生命周期的效率为18.43%,和内燃机17.41%属于半斤八两。)

由于水、风、太阳能等清洁能源受环境因素的影响极大,导致新能源的发电时间十分有限,一年8760小时,火电厂的利用小时数能稳定在5000~6000小时,而新能源一般在1000~2000小时,这也意味着,想取代火电,新能源需要3~6倍于火电装机组。

但这是不太现实的,因为新能源对建站的自然条件和地理环境十分苛刻,比如光伏必须在日照充足的平原或沙漠,风电必须在强风的高原,水电必须在水势落差大的江河,远不如火电灵活,可以在城市周围建站。

新能源在偏远地区建站,还涉及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储电和传输。

目前人类的储能技术十分落后,2020年全球90%储能装机依然是抽水蓄能,化学储能(电池)连10%都不到,不仅能量密度低,技术不成熟,成本也十分高昂。

而对于电力的远距离传输,其间的耗损是非常大的,中国虽然有特高压技术,但建网尚需时日,据国家电网统计,截至2020年,全国特高压累计输送电量2.1万亿kWh,仅占整体发电量的30%不到。

建站受限,储电和传输严重耗损,这是新能源的第二个劣势。

新能源的第三个劣势是电力不稳定,这个也是最大最难的现实问题,简直是所有电网的噩梦。

风、水、太阳能都是看天吃饭的,比如太阳能的特点是白天充足,晚上歇工,但晚上恰恰是用电高峰,这就不得不用其他能源进行调峰,对电网的负荷极大。

美国加州电力系统运营商(CAISO,California Independent System Operator)曾经编制过一张表,反映一天中电力调节的情况,因为图表形状很像鸭子,所以又名鸭子曲线(duck curve)。

各家电网都十分痛恨这只“鸭子”,因为电网本身是非常脆弱的,这种忽大忽小的电力供应能把整个网络折腾到崩溃。

风电,太阳能等长期被电力行业人员称为垃圾电力,不是没有原因的,在实际应用中,因为极端天气导致电网崩溃的案例,在美国和德国都发生过,损失惨重。

最后是环保问题。

新能源本身虽然是清洁能源,排碳量低,但在生产制造和废料处理上却带来了更多的隐患,尤其是储能的化学电池,严重污染土地和水源,几百年都无法降解。

所有能源中,最环保、最高效、最经济的能源是核能,但受社会舆论的影响,不可能得到大力发展,当然核裂变有很多问题,至于核聚变,大概还需要再等50年。

总结下来,新能源①利用率低,②建站受限,储电和传输严重耗损,③电力不稳定,并网隐患大,④在环保方面还有不少亟待解决的问题。如果以现有技术取代传统能源,人类社会恐怕将会经历长时间大规模缺电限电的生活,无论在经济学上还是社会效益上都是不划算的。

在这方面,德国就是个反面教材,由于长期执行去火电和核电的政策,新能源根本补充不上,每年都有大量缺口,只好进口法国的核能和俄国的天然气,德国电价是全世界最高的,而且还有继续上升的趋势。

那么问题来了,新能源有如此多的局限性,为什么当今世界各国都要大力发展新能源呢?

02

为何发展新能源

首先是政治上的因素。

全球最早打环保牌,提出发展新能源的是欧盟。

一方面,欧盟国家普遍缺油少气,能源储备十分匮乏,发展可持续的再生能源是实际需求,尤其是不想受制于美国(页岩)、俄国(天然气)和中东(石油)。

另一方面,欧盟大都是发达国家,很早就实现了去工业化,如果能够利用环保的政治正确,限制发展中国家的工业发展与产业升级,那么就可以长久享受高新科技垄断所带来的丰厚利润。

更关键的是,布莱顿森林体系解体后,美元是和石油挂钩的,能源交易绕不开美国,如果能摆脱对于石油的依赖,另外建立一套货币体系(碳排放),那么就会削弱甚至是瓦解美国的世界霸权,有助于欧盟的政治与经济独立。

正所谓一石三鸟,当今世界环保主义泛滥的背后,有极为深沉的政治考量与经济利益,并不是何不食肉糜的“傻白甜”。

那么,美国对此有何反应呢?当然是非常愤怒欧洲的挖墙脚行为。

在特朗普时代,美国压根不承认全球变暖是人类所致(这也不是完全没有科学依据,IPCC和NIPCC之间的战争足以写一本厚书),甚至退出了国际社会好不容易达成的巴黎气候协定。这里面除了共和党代表的是美国传统企业(如钢铁,汽车,石油等)之外,更多的还是对于石油美元体系的维护。

在拜登时代,美国虽然迫于拉拢欧洲的形势,又重回巴黎气候协定,但对欧盟发展新能源经济依然十分警惕,比如最近对德俄北溪2号的制裁。美国的态度是,既然新能源大趋势阻挡不了,那么就要保证我在其中有足够的话语权。

而对于中国来说,这个时间节点太重要了。

中国刚在过去的几十年中完成了工业化,成为世界制造工厂,正在努力进行产业升级,正好处于刚上车的阶段,欧盟想关上车门挡住印度、越南、泰国、印尼等一票正在拼命发展工业的国家,有助于阻止产业外流,大家心照不宣。

发展新能源,从国家安全角度,可以降低对化石能源的依赖,减轻对南海、马六甲、印度洋一线海运的安全压力;从战略规划角度,可以沿亚欧大陆铺设能源网络,利用发达的特高压技术与强大的基建能力,连通各国经济,消解美国的封锁;从社会发展角度,可以发展新能源各项高新技术(这个我们后面会详谈),倒逼企业产业升级,并为社会提供大量岗位就业机会。

有欧、美、中三大政治实体的支持,加之保护环境的政治正确,新能源的发展自然是大势所趋。

其次是经济上的因素。

根据2021年BP世界能源年鉴,2020年世界一次能源消耗为556.63艾焦,合算为133亿吨油当量,按最新国际原油价格折算,约为7.1万亿美元,相当于美国全年GDP的30%。

同时,全球可再生能源发电量358太瓦时,占比仅为11.7%,如果我们乐观估计,每3年翻1倍(过去5年,可再生能源发电在全球增长中占比约为60%,其中风能发电量和太阳能发电量增加了1倍),那么其市场增长规模将超过万亿美元。这还没有计算未来能源消耗的增量市场。

这将是继互联网技术革命之后的又一个万亿级产业。

不言而喻,这样一个庞大规模的产业将对世界经济产生极为深远的影响。

自2020年新冠疫情以来,全球经济已经明显进入了衰退期,绝大部分国家经济都是负增长,大量企业破产,民众失业,美国CPI甚至创纪录的连续半年破6,各国政府都迫切寻找一个新的经济增长引擎,而新能源产业恰好满足条件。

更妙的是,经过全球各大媒体多年的宣传,环保主义已经深入人心,砸钱投入这个产业非但不会让民众反感,反而会赢得广泛拥护,即便是让民众暂时牺牲一些个人利益也可以接受,比如德国人就愿意为新能源支付高昂的电费,这在其他传统产业投资是很难想象的事情。

最后是科技上的因素。

在人类的历史发展中,每一次科技革命都和能源利用效率息息相关。第一次工业革命是利用煤炭的蒸汽机,第二次工业革命是利用石油的内燃机,第三次信息革命是利用电力的计算机,在科技领域,能源结构的优化,效率的提升是永恒的主题。

太阳每年向宇宙释放近乎天文数字的能量,其中到达地球的约376.68万艾焦,全球植物光合作用可以利用其中0.3万艾焦,而人类全年消耗不到0.06万艾焦,可以想象这其中有多么庞大的提升空间。

因此,最终决定新能源产业价值的,不是政治因素,不是经济因素,更不是美丽的环保口号,而是这其间所能提升的效率空间,这才是它的真正价值。

但新能源产业革命与之前的技术革命有很大的不同。

以往的科技进步都是由技术自然演化出来的,而非政府主导。比如互联网最初只是美国高级研究计划署一个不起眼的小项目,谁也没想到它会在日后发展成如此规模的庞然大物。科学发展有自己的规律,人类连预测都很难,就更别提什么主导与规划了。

那么,以现有新能源的不太成熟的技术,由各国政府主导推广,能成功催生新的技术革命吗?

还真有可能。人类历史上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那就是鼎鼎大名的阿波罗登月计划。

美国的阿波罗登月计划本身并不是什么技术革命,只是工程学上的突破,但登月计划却成功带动了大量周边产业的蓬勃发展,比如液体燃料火箭、微波雷达、无线电制导、合成材料、计算机、无线通讯、遥感、自动控制,4000余项高科技专利发明被转为民用,带动了美国整个科技的发展与工业繁荣。

曾有北航教授评价说,阿波罗登月计划带来的对航天技术、卫星通信、移动通讯、材料科学、计算机、指挥与控制技术等等的需求和发展,使美国赢得了下一个技术时代——信息时代的控制权。

如今,在新能源产业中也蕴含着这样的历史机遇。

发电,储能,传输,调节,检测,捕捉,效率提升,成本优化,每个环节都充满机会,就如同早期的量子力学那样,大量朝气蓬勃的青年才子投身于此,任何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都可以作出伟大的发现,而任何一个投入其中的商业机构也都能获得难以想象的巨大回报。

相较之下,我们前文所说的新能源的各种劣势与技术瓶颈,反而算不得什么了,甚至是催生产业发展的原动力,谁能解决好这些问题,谁就将赢得未来二十年的产业红利与商业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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