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的两岸
河流的两岸相互平行
河的这边是条公路
河的那边是面山坡
河这边的人
要到河那边去
（他为什么一定要过河呢？）
只能坐河岸边的那条小船
小船从河这边出发
顺着河水划向对岸
河这边的人大声喊着
河对岸那个人的名字
河水静静流淌
河水带走了两岸
棉花
棉花开放的时候荷花也在开放
万物生长
忧伤像个水池
没有固定的形状
你梦见了阿姆斯特丹但没有告诉我
还有旧房子
天上正好下雨
下面就是大海
你在那里的时候我在这里
我们除了自己
什么也看不见
油画上只有一个人气球那么多
其实你走到哪里都带着自己的枕头
心里有个洞
想把它填上
真难过，棉花开在风车旁
致敬
十年前我看见过
星空下的河流越来越慢
清风磨损着山冈
与你无关
再也不能这样盲目了，亲爱的
家具要对得起木头
衣服要对得起棉花
酒要对得起粮食
大事
明天就要开始了
马路上没有人
路灯真暗
照着柳树还没发芽
明天是晴天吧
也可能是阴天
我们要五点起床
我们那么早就入睡
一切都非常容易
这不需要学习
谁说了都不算
大事就要发生
从现在起我保持沉默
石头、剪子、布
喜悦微不足道
就像忘了自己在呼吸
星星还在天上
没有人肯去仰望
——明天的报纸
将如期送到父亲手上
完整的事情
忽然出现的东西
跟好坏没有关系
轮船与火车
看上去不同，大雾中
传来相似的汽笛声
我努力想完成的
不过是点燃一串鞭炮
就像一个人抽烟
然后蹲下去
黑暗中那么自然
“不要老想着这事！”
不要以为钉子遇见木头
就一定是椅子
烛光充满了房间其实是
你预料中的某个事实
情况往往与此相反
冬雪降临
万事简朴，闭上眼
鞭炮的声音
大过鞭炮本身
电话中你的叹息
那么美好
天看上去很黑
其实是晴朗的一种颜色
“不要老想着这事！”
黑暗中不能控制的
我们必须承认
很明显
明天有雪，除此之外
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来源：《诗刊》2016年1月号下半月刊“银河”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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