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吾固有兄妹七人,兄、姐、吾、二妹、大弟、三妹、小弟;吾之行为三。然吾自襁褓抱于别家,且随父母之泗礁;一梦五十餘年矣!自二妹寻吾相认后,吾始得访岱山也。
兄妹虽存,而父母已下世。其日过父母之墓,跪而焚香,哀恸长号而不能禁。兄妹待吾皆亲,而二妹更然。二妹名
苏青,不识学,而性诚笃,其归于石马岙某。吾来每至其家,饮酒品茶;或游神马庙超果寺及周近之山。二妹虽不善言,而常有饋余。或果、或餌、或茶、或花生,然茶为多,知吾嗜茶也。
此后,或兄妹过海来吾家,或吾至岱,如此团圆十数年;而二妹猝得恶疾。闻讯,吾速来岱探妹。其时,妹正用異国之良药。临夕,坐于阶上,视之气清而爽,面红而白;此药之效也。吾窃喜之,吾妹之命有捄矣!而隔岁,闻妹之疾又危重,吾又未探之。其时已住院。妹见吾来甚喜,执吾手而久不肯释。晚宴強起而陪吾。席间其酒亦饮得,鱼亦食得,
话亦道得;说幼时兄妹在官山旧事,眉间津津然而喜也,似忘其为重疾者。及岁暮,妹渐不能支,则溘然亡矣!乌乎!虽吾甚爱二妹,而二妹终必去矣,悲夫!
出殡日,吾佇于墓前恋恋不忍去,思妹之真与善,泪潸潸然下。久之,乃为诗曰:“二妹病多年,凄悲今乃去。纵使有归时,茫然无觅处。经声绕奠室,烛泪杂风雨。化鹤路遥遥,况兼日又暮。”哀哉,二妹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