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水湖畔
老人的心殇
文/ 谢丁
一生中总有一些事，让你觉得特别，难以忘怀。周日傍晚，我偶遇了一位老大娘，她的境况让我难过难忘。
晚饭后，照常出门散步。不期而遇的梅雨天气，在头伏闷热的时候显得有些压抑。
本想去潜山小跑，但天公不作美，阴沉沉的，黑云翻滚，细雨如丝纷纷扬扬，只好改道去看外孙女。
折返茶花路，新绿堆满了樟树枝桠，层层叠叠，把树冠装饰成一把把绿伞，行走其中，并无雨滴落下。回想女儿发来的视频，我那刚满一岁的小外孙，已蹒跚学步，东倒西歪初步世界的样子，滑稽可笑，我沉浸在见她的喜悦中。
不觉走到市第二医院上坡处，身后传来喑哑的声音：大哥，能帮我推一下车吗?环顾四周无人，才知是在叫我。原来是一位推着板车的老大娘。＂行，我帮您＂。
接过板车，握住车柄，感觉有点沉。板车上有两个没提的篮子，里边装有玉米，四季豆、黄瓜、竹叶菜等时令蔬莱。老人一只手搭在板车驾上，看得出一只脚有疾，一走一瘸的。我劝她放手，说我能推上坡。在我的再三劝导下，她犹豫着松开手，步履维艰，一拐一瘸的跟在身后，无数遍重复那句话：大哥啊，好人哟，你这么好，孩子会考上大学的，会孝顺的。＂大娘，您别客气，顺道呢。＂
正如大娘所言，在同龄人中，我这个普通人是幸运的。父母的坚持，自己的努力侥幸跳出农门，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母亲高寿，还能独自生活，妻贤而才，亲家诚实厚道，女儿女婿勤劳孝顺，儿子学医，聪明懂理。平凡的家庭，平凡的生活，平凡的梦，天伦之乐，知足矣!
边走边聊中，得知大娘七十有余，早上天不亮就下地拾菜，用板车载着到菜场售卖到现在（当时是晚七时多一点），听人说要下大雨了，才着急赶回家，一天只喝了一瓶用绿茶瓶盛的一瓶水（瓶在板车上静静的躺着，I.8升），早中晚三餐都没吃饭，实在饿了，推不动。我看到菜没卖完，便问她卖了多少钱。她说自家地产的，只卖了二十余元，我心一紧，这能赚几个钱。开玩笑说，一天没吃饭，卖这么几个钱，您老这么大了，不如在家休息。不想引得她伤痛，嚎啕大哭：都怪我那崽，不学好，没有脑壳，别人叫他去打架，他就去了，把人打死了，判刑坐牢，媳妇跟人跑了，丢下一个孙子没人管，要上学，没法啊，大哥。我一下子噎住了，心好痛，不知说什么好。
短暂的令人不适的沉默后，我对大娘说，您这么勤劳，坚强，一定会好起来的。可她眉头紧锁，岁月雕刻的脸没有半点舒展，如一尊木刻的苦修佛，只有那一声声长嘘短叹回应我。上得坡来，我问她住处，准备送她回家。可她说累了，走不动，怕耽误我的事，现在是下坡，好走了，不用送。伸手拿出未卖完的玉米、四季豆等，硬要回报我。＂大娘，您别客气，我种了菜，吃不完，顺道之劳呢＂。摸摸口袋，身无分文。她塞来，我推去。大娘越来越着急，生起气来，我劝她先坐下，趁隙转身逃离，只听身后传来：哪得了啊的焦急的沙哑声。
出门处，保安微笑着问我，你帮大娘推车吧，我点点头。保安用咸宁调说：她真遭罪，谢谢你!看来，这边这个坡，都是保安帮她推上去的。这世界，还是好心人多啊。
回看大娘，坐在花坛上，还在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一直目视我，口中念念有词。我不忍心，掉头向女儿家走去。
看大娘慈眉善目，言谈举止间受恩必报的样子，应该家教不坏，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不孝子?我怎么也想不通。看她节衣缩食，忍饥挨饿的情形，应该家庭非常困难，这么大年纪还在为生计劳碌，收入这么少，日子怎么过?像这样的特殊家庭又有多少?我不敢想。
回到家，我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出差归来的妻子。妻子责怪我不晓得拿钱把她的莱都买下来，也是对她的一点帮助。可我是出去散步的，没带钱呐。妻还嘱附我，以后买菜，就买她的。可我一礼拜买不了一次菜，即使帮又能帮多少?我有点无奈，但求大娘安好，但愿为人之子走正道，莫让天下母亲耄耋之年还操劳。
作者简介
谢丁，男，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有着那个时代特有的朴实与浪漫，一面是为了生活的努力与奋斗，一面还保持着读书人的文艺与清高。工作之余将情怀付诸文字，还反复揣摩打造，将工作的累、生活的美、思念的情一一变成文字，相信文字的魅力无可替代。多篇文章在省、市媒体刊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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