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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文福:崇阳崇阳,崇拜太阳

湖北一起玩

诗人叶文福在崇阳

       2008年5月24日至25日,著名诗人叶文福携夫人王粒儿从赤壁来崇阳寻访故人,应崇阳文学爱好者之邀作了精采的文学讲座。为拨燃崇阳文火,他毫不保留地透露了自己的创作谈,并与夫人共同回忆了夫妻俩相识、相知、相爱、相守的坎坷历程。笔者全程跟随照相,有幸近距离聆听了大师的心声,特写下一辑文章以资纪念

崇阳崇阳,崇拜太阳

轻车作马到崇阳,

满目青山着意狂。

隽水依人缠紫雾,

鳜鱼待客识天香。

闹漕钟九惊寰宇,

求合秀英痛断肠。

此土丰肥催我辈,

江南锦绣好诗章。

      著名诗人叶文福先生,从赤壁沿陆水到崇阳,看到崇阳青翠欲滴的群山和袅袅岚雾,在洪下鳜鱼池山庄尝过美味佳肴后,欣然赋诗。

      叶文福,1944年出生于湖北省赤壁市(原蒲圻县),1963年蒲圻师范毕业后当过小学教师,1964年入伍,1966年开始诗歌创作。出版诗集《山恋》(1978)、《天鹅之死》(1986)、《牛号》(1992)等。早期诗作以明快的笔调反映工程兵战士沸腾的生活和美好的灵魂。70年代末作品风格发生了突变,充盈着对理想的渴望,对正义的追求,他用生命的激情拥抱生活,然而现实却使其感知到寂寞和忧愁。从《祖国啊,我要燃烧》、《我是飞蛾》、《天鹅之死》等作品中,能听到诗人的心跳和呐喊,令人热血沸腾。1979年8月,长诗《将军,不能这样做》在《诗刊》发表,很快被全国各大报纸转载,引起诗坛及至整个社会的强烈反响。直到今天,很多人还能够大段地背诵这首长诗,在网上整首诗被配乐朗诵。

      2008年5月24日,叶文福与夫人王粒儿来崇阳寻访老同学程伯农和熊佛道,46年前他们一起在蒲圻师范读书。而程伯农已作古,经崇阳县文联主席丁光辉先生联系,终于找到了程伯农的长子程润馀,并随之找到了程伯农的遗孀葛淑梅女士和她艰难养大的两个儿子和三个女儿。从程润馀的母亲口中得知熊佛道也已去世,只找到了他的夫人和儿子。

      程伯农的长子程润馀,现在县城建局工作,见了叶老师也十分亲切十分激动。叶老师夫妇在崇阳三天中,程润馀一直默默地跟在他们身边。他的性格与父亲十分相似,不苟言笑,只默默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葛淑梅女士得知叶老师与自己已故丈夫的关系之后也很高兴,她专门把自己的儿子、媳妇、女儿、女婿都叫齐,备一桌丰盛的晚宴招待诗人夫妇。席间,她对叶先生说,程伯农被劝退之后,回来一直在乡下当民办教师,二十多年没有转正。子女又多,日子苦不堪言。直到八十年代后期,才终于转正了,可是1993年就因病去世了。享年52岁。

      叶先生激动地握着淑梅女士的手连声说,谢谢你在艰难困苦中把儿女们都拉扯大,你是崇阳这方土地的骄傲,孩子们是应该感念你的恩德的。听说淑梅女士在改革开放期间生意做得不错,而且越做越大,现在家庭条件已经很不错了,这次四川地震,她还捐赠了6000元人民币,叶老师欣慰地连声说,好,好,真了不起!

      叶文福动情地说,我心念崇阳已多年,有几次路过崇阳到通城讲学,在隽水拐弯处,我想,为什么崇阳就没有一个人呼唤我一声呢?崇阳只要有一枝树丫对我招招手,我就会立时跳下车,一来寻访故人,二来膜拜这方土地。

      身材微胖、头发花白、目光如炬的诗人与崇阳文学爱好者们的讲座上娓娓而谈:

      “几十年来,有两个崇阳人的名字一直深藏在我心里。一个是程伯农,一个是熊佛道。我们是1960—1962年间的同班同学。伯农个子高,白晰而英俊,不爱说话,但有一定的文学功底,尤其格律诗写得好。那时候我们班的文学老师余以英先生在我们班成立了《百花》文学社,余老师最得力的助手就是程伯农。同学们平时写的诗、散文,余老师都叫我们首先拿给程伯农看,而他,总是认真地给我们讲解并修改。

       1962年,提出了‘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 ’的政治口号,程伯农虽然表现很好,但他家是地主成分。学校必须搞出抓阶级斗争的成果,因他没有任何现实反动言行,无法开除他,最后被学校劝退——也就是用一种比较缓和的说法,即劝他退学的方法剥夺了他继续上学的权利。虽然那时候我们都很革命,都很听党的话,但在这残酷的现实面前,我们都无法接受。知道这个消息后,我们全班都哭了。几十年来我一直没有忘记他,谁知当我终于能来看望他时,却已阴阳相隔,真是‘当年把手文福,隔世抚碑哭伯农’。46年后的今天,我能找到了伯农的儿子,也算是上天怜悯我几十年间对这位不幸的同学的一片思念,给我和我们的一点应有的慰藉吧。我们都是很渺小而真实的人,我们的生生死死,都不幸被安排在政治谋略的筹划之中,今天我有幸还活着,请允我借崇阳一杯酒,慰伯农在天之灵。

      另一个崇阳人叫熊佛道。熊佛道也不爱说话,学习成绩不那么好,但劳动好,心眼好。那时正是三年灾害期间,物质极其匮乏,每个学生每天只有十六两制的十两粮食,我们每天饿得连课都没心事上。吃饭时,熊佛道总是想法子照顾我,把自己钵子里的饭偷偷拨一点给我,或者把从家带来的干红薯丝放到我的饭钵子里。在那种如今这一代人无论如何也体验不到的艰苦岁月中,这种品质用“崇高”两个字是无法形容的。我那时特别不懂事,他疼我,我也不懂得谢他。

      记忆最深的是,农忙季节,我们全校师生到一百里之外的黄盖湖去收割麦子。那时候黄盖湖刚刚开发,麦子和芦苇混在一起,芦苇比麦子高多了。望不到头的麦子地,每人割一长行,割到头算数。我身子单薄,割不了几下就累得不行了。熊佛道就把我藏在两大捆芦苇中间,他一个人割两行麦子。

      我们都四处打听熊佛道这个人,转了几个大圈子才终于找到。原来他一直在民政局工作。“文革”期间,有的领导嫌他的名字不革命,把他的名字改了。

      叶文福先生说,第三个记忆深处的崇阳人,是郑家姐。

      “我记得不大准确,”他说,“大约是1947年到1949年间,郑家姐讨饭到汀泗桥,又饿又病,倒在我家门口。因我母亲也是讨饭人出身,见了她的情状,便急忙把她扶进家来急救。慢慢知道,郑家姐是崇阳人,因成亲多年不能生育,实在忍受尽不了凌辱,偷偷逃出来的。那时候我家在汀泗桥开一个杂货铺,日子还能过得下去。我那时候三、四岁,我父母亲便收留了她,让她照顾我。她在我家两年,对我非常疼爱,照顾周到,这在我幼时的记忆中有很深的痕迹。大约是1949年,解放前夕,一天,忽然有几个人冲进我家,抱住郑家姐不由分说,大麻袋往她头上一套,扛起来就跑。从此便没了音讯。

      直到1956年,我上小学五年级,一天,母亲带着郑家姐到学校来看望我。郑家姐在操场上一把抱住我,放声痛哭起来,这些我都记得十分清楚。1962年,我在崇阳板坑大屋雷家过暑假,大屋雷家的人告诉我,郑家姐就是板坑人,她的村子就在大屋雷家旁边。只是她已去世几年了。我听了心里十分难过,便请大屋雷家的人带我到她坟头,烧了几炷香。

      “再就是我母亲与崇阳的关系。

      “我老家在离汀泗桥三里地的叶公贰村,属蒲圻县。

      “1959年秋,我在咸宁上初中。那时,大跃进已经失败,饥馑已经十分严重,但大跃进还在‘反右倾,鼓干劲’的口号声中顽强坚持。我二哥修铁路去了,二嫂修水库去了,母亲一个人带着一岁的侄女在家。而留在村里的老弱残病,十岁以下的孩子没有口粮,大人每天只有(十六两制)十两粮食。十两粮食还几乎没有谷米,只有细米、红薯、玉米等粗粮。我家只有母亲有口粮,而才一岁的侄女,已经被饥饿折磨得如同一头饿狼,有时母亲分得的一个不大的红薯才到手,侄女立即抢过去,就把还带着泥的红薯三口两口吃了,母亲这一天就只能全靠野菜充饥。母亲的双腿都肿得发亮,眼睛都睁不开,其实母亲与一岁的侄女已经是在死亡的边缘挣扎了。

      苦难并不只是煎熬我们一家,村里已经有不少人死于饥饿。

      “苦难并不只是煎熬我们一村。那时要在我们村前的田畈上修一条到崇阳的森林铁路,我们村住满了各地的民工,崇阳板坑大屋雷家一个村的二十多个民工都住在我家。男民工在堂屋,睡在稻草铺的地铺上;七、八个女民工住在我家几间房子里。家里除了床和竹床,母亲把楼板也拆下来当床板,尽量不使妇女们睡地铺。

      “民工们每天天不亮就要出工,三餐饭都在工地上吃,天黑之后才能收工。不但三餐饭都吃不饱,而且稍不留意就要挨公社和大队干部的打。生死关头,母亲每天一手抱着侄女,一手拖着个大竹筐,在田野上亡命地摘菜,什么灰灰菜、地米菜、苋菜,马齿汗等,也有一些因为忙于大跃进而未收起来的油菜、白菜,总之,只要是能填肚子的,都摘回来。南方的田野,即使是在那个疲惫困顿的年代,也有无尽的原始的绿色。母亲把摘回来的野菜洗得干干净净,每天用以往煮猪食的大锅煮一大锅,放点盐,有时还放上点1954年特大洪水时家里晒的干鱼,给摸黑回来的又困又累又饿的男女民工们每人能吃上一大碗。

      “由于缺少营养,又经不起那种超强度的劳动的折磨,女民工身上都有浮肿现象。有些妇女病了——其实是饿坏了——我家喂了几窝鸡,谁饿得最厉害,几乎坚持不住的生死关头,母亲就杀一只鸡,一锅鸡汤给病得最重的几个妇女匀着喝几天,但两个鸡腿腌着留给我。所以我每次回家,吃了鸡腿,就知道母亲杀了几只鸡。

      就这样,在生死考验面前,我母亲与大屋雷家的人们相依为命地过了半年。与他们结下了深厚的情谊,那些女民工都亲切地喊母亲“干娘”。

      “几年后,日子稍稍好过些了,大屋雷家人为了感谢母亲,将村里一副六面六整块、几代人舍不得用的棺木,送给母亲。那时木材是统购物资,所有的路口都设有卡子,不许随便出山。为避开卡子,大屋雷家全村男劳力抬着棺木,专走没有路的密林,翻七十多里山路把棺木送到我家。以后,大屋雷家人不管是谁,只要到汀泗桥,都自己用竹杆带一筒桐油到我家,倒进棺木里。到最后,棺材都不“吃”油了。

      “1962年,我18岁。在蒲圻师范读书。暑假里,大屋雷家有人到汀泗桥卖竹子,路过我家时,把我带到他们村子里。于是我成了他们最尊贵的客人,家家请我吃饭。虽然还只是红薯、玉米,但山里人家家都是尽其所有。这时我才感到母亲的伟大,也感到崇阳人是多么的纯朴、善良,有一颗感恩的心。

      “随后,我渐渐知道了崇阳一个姓陈的铁匠写的《双合莲》和《钟九闹漕》。我想,写成《双合莲》并不难,难的是一写出来就被老百姓传唱至今。我算什么?我的诗有几个人传唱啊?说内心话,我很想编个简历,说自己是崇阳人,但简历是不能编的。我觉得崇阳能引起中国人仰慕的最好武器就是文学,文学作品和文学人格能够创造人类的高尚。

      “崇阳的文学爱好者们不能老躺在这两部民间长诗上睡大觉,要在继承的基础上发扬光大。别一提到崇阳,就是《双合莲》和《钟九闹漕》。年轻的后辈文学爱好者们要多走出去,开阔视野。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是十分重要的经典创作要则。我觉得你们行万里路做得不够,文学的视野不开阔,总写些嗲里嗲气的小家碧玉式的小品,无法用文学特有的形式,把握住时代的精神。要写出能逼着读者承认的作品,我从不认为自己有多少天份,只是勤奋、用心,用生命去撞击属于自己的时代。希望你们中出比我更有成就的文学家。”

      座谈期间,叶文福从文坛现象谈到诗歌、文学艺术,从自己的创作经历谈到作家所肩负的使命,并教在座者先学做人,再学做文、做诗,写出来的文字要有张力,要维护语言的纯洁性。他坦承自己具有楚人的特点,倔、傲、狂,像屈原一样正直袒露而又非常自信,“在别人都说自己不好的时候,坚信自己是最好的”。在朗诵自己的诗作《火柴》和《钓歌》时,抑扬顿挫,感情激越,如战鼓轰鸣,似瀑布狂泻,时而表露出对假恶丑的无情鞭挞,时而陶醉在美好的意境中,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完全进入诗的境界,久久不能回到现实中来。

可怜一家子,

挤一间没有窗门的斗室

个个都渺小  渺小得全家一个名字

但是,个个都正直

站着是擎天柱的缩影

躺下,是一行待燃的诗

每个人都有一颗自己的头颅

每人,一生

只发言一次

光的发言

火的发言

燃烧的生命,高举鲜艳的旗帜

明知言罢即死  却前仆后继

深懂得:一次发言

是一生的宗旨,是神圣的天职

呵,火柴

伟大的家族,英雄一家子

莫说渺小,个个都是斗士

(《火柴》)。

      声情并茂的讲演和浑然忘我的朗诵,赢得了一阵阵热烈的掌声。大家觉得他并不是狂妄,而是对于诗歌圣徒般的虔诚。他有一颗宝贵的对国家和人民的赤子之心,正如他所说:“赤壁生赤子,赤壁是我故乡”“我爱赤壁,我爱父老乡亲,我是通过爱赤壁来爱祖国的,我是通过爱父老乡亲来爱人民的。”

      第二天叶文福夫妇与我们一起游览大泉洞后,对着满目葱郁的群山和明镜似的青山湖,叶文福深情地说:“我心仪崇阳已多年,与崇阳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心里总觉得它就是我的故乡。这样的山,这样的水,才是作为一个诗人应该有的故乡。崇阳有深厚的文化底蕴,汉民族的长篇叙事诗《双合莲》和《钟九闹漕》是无可以匹配的。我们不得不承认,中国文学的良知不得不承认,崇阳的文学用诗的形式教会了我们人的一生最重要的两个主题:爱的主题与恨的主题。教会我们该如何去爱,如何英勇地去爱,如何像秀英那样去爱,爱就要这样爱至极;教会我们该如何去恨,如何英勇地去恨,如何像钟九那样去恨,恨就要这样恨至极。这是崇阳对塑造中华民族的精神的不朽的贡献,对塑造中国的文学灵魂的不朽的贡献。我打心眼里热爱和敬畏崇阳。崇阳崇阳,崇拜太阳,我把崇阳像太阳一样崇拜。但当我真正来到崇阳,把这方山、这方水搂在怀里时,又觉得她是那么的温暖。”余音在群山间久久缠绕,然后像涧水一样流向青山湖,倒映着青山绿树,蓝天白云。

      我请叶老师留几幅墨宝,叶老师挥毫题曰:“崇阳崇阳,崇拜太阳。”

叶文福的爱情绝唱

在崇阳两天,叶文福与夫人王粒儿时时处处表现出夫妻恩爱,伉俪情深。除了在文学讲座上比较严肃外,其余不管是游览,还是闲聊、用餐,头发花白的叶老师在夫人面前全然没有著名诗人的刻板,倒有点像个无邪任性的孩子。端庄典雅的叶夫人则像是一位有容乃大的母亲,不管丈夫说什么,做什么,总是美丽而深情地笑一笑,笑得像一朵盛开的百合,笑得像一个圆圆的月亮,那么幸福,那么美满,羡煞旁边的年青人。

来崇阳第一天,叶文福在文学讲座快结束时对满堂听众说:“我夫人15年前与我回过一次老家(赤壁)。我一辈子爱出风头,给她造成了很多苦难,心里很愧疚。她不是跟我享了很多福的小女人,我把她当成战壕里的手足,我很爱她,把她当文学现象来说。很多时候,在这样的女人、那样的女人面前,我总是谈起她。在诱惑面前显示爱情的忠贞,这就是文学现象。”坐在他旁边的王粒儿微笑着点头,满含深情地说:“文学史上最能打动人心的是爱情,我相信人间还有真情存在,人间还有千古绝唱。”

第二天从青山湖乘船前往大泉洞的途中,文学爱好者汪霞掏出两个红彤彤的桃子,一个给叶老师,一个给叶夫人。叶文福接过桃子对夫人说:“我们俩共吃一个,让一个给别人吃。”不由分说先咬了一口,王粒儿接着丈夫吃过的位置也咬了一口,两个人笑呵呵地你吃一口,我吃一口。完了叶老师响亮地说:“两人共吃一个桃子很甜蜜嘛!”叶夫人也说:“甜蜜,真的很甜蜜!”说完,两人以远山为背景,拍了几张亲昵的合影,神态就像初恋情人,船上人都看呆了。

在大泉洞“花果山”景点,王粒儿说:“花果山是美猴王的,你们的叶老师就是美猴王。”叶文福随即扮出美猴王的脸谱,赤子情怀毕现。在“龙宫殿”景点,叶文福看到“龙王床”,像个快乐的孩子一样立即躺上去,在周围惊讶的目光中对照相的人说:“给我拍一张。”王粒儿在边上担心地喊:“地上湿,别着凉了。”叶文福却像个老顽童似的,笑嘻嘻地摆出几个不同的姿态留影。王粒儿只有含笑默许了。

游完大泉洞,回到县城午休后,叶文福穿着白背心挥毫写字,给崇阳的领导和文学爱好者留念。王粒儿亲自研墨,说:“他写字呀,必须我笔墨侍候。”一边磨墨,一边帮他移纸,还不时用毛巾温柔地帮他擦汗,擦得那么仔细,那么认真,额头、颈项、肩膀、手臂、腋下,都不放过。每次擦完汗,把毛巾放在盆里,待会儿再擦汗时,用热水洗毛巾。由于写字时间较长,毛巾洗了几遍。当叶老师给故人程伯农的后代写下“当年把手交文福,隔世抚碑哭伯农”时,禁不住眼眶湿润了。而叶夫人,更是哽咽着哭出了声:“几十年来他念念不忘伯农大哥啊!”周围人无不动容。近十幅字写下来,叶老师明显累了,叶夫人扶他坐在沙发上,帮他擦汗,穿对襟衣,系纽扣。王粒儿对叶文福生活上那份细致、体贴、周到,心灵上那份默契、相知、相惜,世所罕见。

晚餐时,喝过酒的叶文福没有征得夫人同意就对满桌子人说:“跟大家讲一件家庭秘事,常常夫人做好了饭,喊:‘宝贝,吃饭啦!’女儿问:‘妈妈,你叫谁呀!’夫人说:‘两个都叫。’女儿说:‘我知道,你更多的是叫爸爸。’”说完,叶文福自豪幸福地笑,王粒儿羞得满脸通红,但还不忘帮丈夫揩掉流到嘴角的一条涎。

座中有位女士对王粒儿说:“第一次看到传奇的人物,听到传奇的故事,以前只在小说和电影里见过。你又高雅,又美丽,又有才,还有美丽的爱情,多幸福啊!”

王粒儿顿了顿,说:“其实每个人都可以有美丽的爱情,只要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去为对方做一点一滴,就会觉得美好。美丽与传奇都是过后说的,生活中更多的是平凡,是琐碎,是平平淡淡,甚至是坎坷曲折、生死考验。”

“2002年初叶先生检查身体,被诊断患有结肠癌。这无异于晴天霹雳,给了我当头一棒。我强忍悲痛,既要支撑家庭,又要以坚强的笑脸面对先生和女儿。2月22日,叶先生做手术切除了患病的肠子。我到北京潭柘寺烧香,为夫祈祷。方丈告诉我有办法解难:吃斋42天、念佛42天、放生42天。那时候天寒地冻,运河结冰,我每天买6条鱼到运河放生,孤单的身影在雪地里独行,额前的头发在寒风中无助地飘舞。我想:放生真的能挽救爱人的生命吗?不管怎样,都要按照方丈说的去做,哪怕是用自己的生命换回丈夫的健康都行。我把鱼从冰窟窿里放下去,边放边念:‘大慈大悲的菩萨,求你保佑叶先生平安度过这一劫。’冬泳的人开玩笑说:‘你放下来的鱼很快就被我们捉住了,还不如直接把鱼给我们。’当他们了解到我是为夫解难后,都非常感动,赶着鱼儿跟他们一起游。心诚则灵,也许是我的虔诚感动了上苍,6年后的今天叶先生仍精神矍烁,思维敏捷,激情奔放。

“我所有的作品都是写给叶先生一个人的。我写了一首《微笑的百合》,叶先生给谱了曲。”

见夫人说到《微笑的百合》,叶文福站起来深情地吟唱:我心中有一片爱的苗圃,它不生长一丝杂念和欺瞒,它只生长供你独自采撅的百合,这爱的芬芳将伴随你的呼吸,弥漫温柔你的一生。假如有一天我要枯萎,那就让我微笑地吐尽最后的芬芳,在你掌心,在你掌心。

在动人的旋律里,为叶文福书写爱情绝唱的王粒儿就像一朵美丽的百合花,静静地开放在灿烂的灯光下,是那么耀眼夺目,那么惊世骇俗。

叶文福创作谈 

    著名诗人叶文福最近在湖北崇阳给文学爱好者们做讲座时,透露了自己的创作谈:“先吹再追牛。”意思是先把牛吹出去,再逼着自己干好、干漂亮。

    在座者忍不住笑了起来。

    叶老也笑了,说:“真的!我写诗就是这个决窍。比如写《火柴诗》之前,我对朋友们说,火柴我要写,你们别写了。牛已经吹出去了,怎么办?为了不让他们看笑话,我再三思考,寻找最好的视点和角度下笔,别人就难以超越了。”说完,叶老当场激情奔放地背诵《火柴诗》。确实写绝了,打上了叶文福的标签。

    叶老又说:“我不像鲁迅把别人喝咖啡的时间用来写文章,我写诗要灵感,灵感没来我不写,灵感来了几天几夜不下来。灵感稍纵即逝,追也追不回来,要把握住。”说完举例1983年在老家湖北蒲圻与后来成名的乡土诗人饶庆年、梁必文一起钓鱼时,脑子里尽在想诗,灵感来了,他念,叫梁必文快拿纸笔记下来,这就是《钓歌》。还说《将军,不能这样做》也是灵感来了写的,无意中代表了人民的声音。有人叫他多写几首为人民鼓与呼的诗,他写不出来,因为他不是一个政治家,而是一个诗人。

    叶老还说:“诗是改出来的。诗写完后,必须念出声来改,这时候多一字少一字都可以看出来。有时候急性子也很成功,但真正的经典是改出来的,我有的诗改几个月、几年甚至几十年。”他曾经看到一团凤尾竹,地下非常干净,写了《武候祠》,总觉得不满意,改了四年,改来改去改不好。后来终于发现了诗的毛病在于标点符号,这首诗应该干净得不容许有标点符号。

    叶老说:“文学是寂寞者的事业。文学是思考出来的,不是游戏,不是无病呻吟。从事文学创作要有自己的思想,我一辈子爱在别人的思想外思考。耐不住寂寞,没有思想,不爱思考,就不要搞文学。”

    叶老最后说:“母亲感动了我,我发誓要用文学形式把母亲的一生写出来。不成功,重新写,还不成功,又写。写不出来就用文学修养自己,慢慢就写成了一个诗人。”

吴梅芳,女,汉族,笔名梅如雪。1970年1月出生,祖籍湖北崇阳,本科学历。现任湖北省崇阳县文联主席,崇阳县政协常委。湖北省作协会员,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著有散文集《年华似水心如雪》《春来春且去》。全国书香之家,全省十佳书香家庭,省文联系统中青年优秀文艺人才,咸宁市百名优秀文艺人才。

陆水湖畔

陆|水|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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