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五月初五
阳光甚好
青苗长势喜人
车埠河堤，人声鼎沸
喊声沸腾村庄小镇
河面，七八条龙舟头戴纶巾
一声喊，水花四溅
齐喊，万马奔腾
那年我五岁，左手盐蛋，右手粽子
坐姐肩头，模仿大人
使劲喊：加油、加油、加油
那时，不知道
什么叫端午，什么叫屈原
更不晓得，江南赛龙舟
是千百年来，楚山楚水里
一件严肃而愉快的事情
一大早，母亲斜挎竹篮
到三四里外王家坡采粽叶
挑最大最大最绿最绿的
满满一水竹篮
回家，把粽叶泡在水里
从木楼板上的谷仓舀几升糯米
在水塘边，娘小心翼翼
拣出糯米里的米虫、石子
放在水里淘
一遍，两遍，三遍
直到糯米发亮，发胀
变成一粒粒珍珠
然后，坐门墩上
拿粽叶、麻线、剪刀
一边包粽子，一边念念有词
——端午好啊，端午好
过了端午，谷子抽穗
桃子能换牙膏了
我看见母亲包的粽子有棱有角
却不晓得那是某种象征意义
大铁锅是幸福的
上面有炊烟
下面有柴火
身上挂满一砣砣元宝
母亲弯下腰，使劲往灶膛添柴
火越烧越旺，炊烟飘过屋后山顶
母亲说，馍熟了
端午节，该吃香馍馍了
我吃着又大又圆的老面馍
心里琢磨着
为什么五月初五叫端午
为什么楚山楚水的江南，这天
总喜欢赛龙舟、蒸馍馍、包粽子、煮盐蛋
李铖，男，湖北作协会员。作品见《中国艺术报》《长江文艺》《中国诗歌》《诗选刊》《扬子江诗刊》《厦门日报》等。入选《中国诗歌精选》《湖北诗歌现场》等。获一届，二届香城泉都文学奖。著有诗集《鲇魚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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