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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最深奥的哲学问题简单得令人无法想象:答案就在问话中

世界的统一性问题或说世界统一于什么,毫无疑问是世界上最深奥的哲学问题。黑格尔曾说,凡是配称为哲学的学说都必须回答世界的统一性问题,否则就不配称为哲学。比如他自己的哲学认为,世界统一于绝对精神。什么是绝对精神呢?绝对精神在宇宙万物诞生前就已经存在。绝对精神先是纯逻辑运行,然后产生了自然界,产生了人类和人类精神。绝对精神产生了宇宙万物,宇宙万物又复归于它。绝对精神有自己的发展规律,它不论在哪个阶段都是按照正——反——合的辩证规律发展的,先有正概念,正概念向反面转化产生反概念,然后是正概念与反概念相互综合。绝对精神展开就是整个宇宙。

又如佛教哲学,认为世界统一于梵或空。这种哲学认为,我们周围的大量事物和事件不过是最终实在的不同表现而已。这种实在就是所谓的梵,即梵被认为是所有事物的灵魂或内在的本质。梵是无限的,超越所有的概念;既不能用理智来理解它,也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它。“梵没有开始,至高无上,既超越是,又超越不是。”佛教哲学所主张的实在,本质上是空,但是这种空完全不同于虚无主义经常提出的主张。它只是说明人们头脑所形成的关于实在的所有概念归根结底是空的。实在或者空本身并不是一种什么都没有的状态,而是所有生命的源泉,是所有形式的本质。

再如朱熹哲学认为世界统一于太极。朱熹是理学的集大成者,理学在中国哲学史和思想史上占有很重要的地位。理学家认为,凡事物里面都有个理,理的总和叫太极,世界统一于太极。朱熹说:“事事物物,皆有个极,是道理极致。总天地万物之理,便是太极。”太极是至高的,又是无所不包的。它包括了万有的万般之“理”,又是一切“理”的概括,因此称为“太极”。

再如,马克思主义哲学认为世界统一于物质,亚里士多德哲学认为世界统一于神,柏拉图哲学认为世界统一于善,等等。

世界的统一性问题即是世界的本源问题,哲学上研究世界本原的学问叫哲学本体论。亚里士多德在其号称第一哲学的专著《形而上学》中说:“一切存在物都由本原构成,一切存在物最初都从其中产生,最后又复归为它。”“所有的人都主张,研究最初原因和本原才可称为智慧。”懂得了起源,就洞察了本质。本源问题是人类终极智慧之所在!世界本体是世界万物的终极存在和终极依据,是冥冥之中世界万事万物发展变化的主宰者!

从老子哲学的世界观看,世界的统一性问题是极其简单的:世界统一于“一”,答案就在问话中。这是不是有点骑驴找驴的感觉?我想是的。生活中骑驴找驴的人很少很少,但是手里拿什么找什么的人并不少见。“一”又是什么呢?“一”是老子哲学的概念,我们可以从三个方面认识它。

第一,“一”是世界的本源、本体。老子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德经》第四十二章)尽管人们对这句经文还有不同理解,但是共同的看法是老子这句话明确地告诉我们,“一”是世界的本源、本体。我对这句经文的理解是:“道生一”没有更多解释,“一生二”就是“一”生物质和能量,“二生三”是物质与能量结合生信息,“三生万物”的意思是物质、能量、信息生万物。

第二,“一”是世界万物的主宰者。老子说: “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为天下贞。]”(《道德经》第三十九章)意思是:古之得一者,天得一则晴朗,地得一则宁静,神得一则灵验,谷物得一则充盈,万物得一则生生不息,侯王得一则天下有正道。西方人认为,自然界的规律是神的创造的,老子则认为,规律、连神本身也都是“一”创造的,神不过是“一”的一种存在形式。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神一直是个客观存在,不过,中国的神与西方的上帝不同,西方的上帝是人格化的,而中国的神是“一”的存在形式。两者也有相似之处,都是无形无相、无处不在。从老子的这段论述不难得出结论,“一”不仅是世界万物的本源、本体,而且是世界万物秩序的设计者、主宰者。“一”生物质和能量后,“一”并没有消失,而是变化成信息存在物质能量中,所以信息是特殊的“一”,或者说是“一”在物质能量中的化身。

第三,“一”是世界万物变化发展的动力。唯物辩证法认为矛盾是事物运动发展的动力,这在现实层面看是非常有道理的。比如黄河的动力,来自中国西部高、东部低所产生的势能,东部高西部低就是矛盾,这就是矛盾产生动力。如果进一步追问,造成东部高西部低的动力来自哪里?我们说来自地球内部的变动和外部的撞击。继续追问下去,在归根结底的意义上讲,我认为世界万物的动力只能来自“一”,是“一”赋予世界万物以活力和动力。正是因为“一”,所以世界万物才有活力和动力,才变动不居。“一”的特点是混沌一体、没有差异、没有矛盾,它为什么能提供动力?比如平等公平是人类社会追求的目标,平等公平就是从整体上看人类社会没有差异、没有矛盾,它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动力。再如黄河和长江也是有差异的,从一定意义上讲也是一对矛盾,它们都流向大海也是为了寻求平等和公平,平等和公平是它们的动力。

综上所述,“一”是世界的本源,“一”是世界万物的主宰者、秩序的制定者,“一”是世界万物变化发展的动力,因此我们说世界统一于“一”。这三点也就是世界统一于“一”的意义,世界统一性的意义。

有人可能会问,人们不是常说老子是朴素辩证法吗,怎么能以老子说的为根据呢?我从前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现在改变了看法。现在认为,老子是圣人,他们确实有通天彻地的本领,不用望远镜和显微镜,不用任何现代化的仪器设备,就能直观到世界万物的本质。二千多年来,如《易经》、《道德经》、《黄帝内经》一类的书,人们只有解释的份儿,始终不能逾越他们的高度,就充分证明了这一点。当然,说“充分证明”还是有点夸张,也许只有等到上面说的道理大规模应用到人类社会实践的时候,才算是充分证明。我相信有这一天,而且不会很远。

还有人可能会问,你说“世界统一于“一”,这有多少科学性?从现代科学的标准看,因为“一”看不见、摸不着,也测量不到,确实没有多少科学性。不过,根据辩证法,事物总是不断地向反面转化,也许将来看不见、摸不着、测不到的“一”才是更科学的东西。现代科学已经显示出这种趋势,比如把暗物质、暗能量作为很重要的研究对象就是如此,因为暗物质、暗能量与“一”很相似,都是看不见、摸不着、测不到。所以有人就怀疑,“一”也许就是暗物质或暗能量,这也是老子哲学在世界上不断升温的原因之一。

最后,我想引用一位中医学大师、系统论专家赵西民先生关于阴阳规律的一段论述,也许有助于大家进一步认识“一”。他说:

“与西方科学不同,中国先人早在几千年前就用一种物质,一个原理解释了自然界的一切。这种统一的物质被命名为气,这统一的原理被命名为阴阳学说。在这里,大家一定要清楚,这里的气并不是指具体的某种东西,它组成了自然界的一切,我们观察到的一切东西都是由气组成的,看起来空无一物的空间也是由气组成的,不同的只是观察到的东西都是气的有组织形式,而空间则是气的无组织形式。显然,我们很难给统一的物质起一个大家都认可的名字,但为了研究的方便,名字是必取的,于是先哲就根据这种统一的物质在空间中的形象——连续的,运动的,象云气一样,取名为气。这个气的概念其实和西方科学中的能量概念是一样的,中国人说是万物都是由气组成的,而科学上则说万物都是由能量组成的,只是名字不同罢了,但东西是一样的。

现代人总把阴阳学说当成是空洞的哲学概念,其实不然,它是一个标标准准的科学概念,因为阴阳学说是建立在气一元论假设之上的,统一的物质在空间中有两种存在形式,一种是有序状态,如各种有中心和层次的物质系统的存在,一种是无序状态,如无中心和层次的混沌空间的存在。如果把统一的物质分阴阳,那么统一物质的有序状态为阴,无序状态为阳。两种状态的物质是在不断转化中存在的,当物质从混沌向有序转化,即气由阳至阴的转化,它就是物质系统的产生,当物质从有序向无序转化,即气由阴至阳的转化,它就是物质系统的灭亡,阴阳变换的学说其实描述的就是物质系统产生、发展、壮大、衰退、灭亡的规律性。由于自然界的一切物质存在都是呈系统的,因此,阴阳学说就是对大自然最普遍规律的一种描述。”

赵先生所说的气与本文所说的“一”有点像,当然也只是有点像。本文所说的“一”既是物质的、又是精神的;既非物质的、又非精神的,总而言之是无法用语言描述,包括数学语言也无法描述。语言无法描述“一”,这是老子《道德经》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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