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类文明史上，最可怕的并不是那些无畏且不可靠的思想家，无论他的思想是对还是错。真正可怕的，是那些试图为人类精神套上桎梏让它不敢展翅飞翔的人。
前几天朋友转来一篇推文，名叫《看不懂的艺术，就是大便》，顾爷的这篇文章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惊世骇俗！
文章的逻辑通俗易懂：当代艺术都是大便，因为我看不懂。
我不想为当代艺术辩护，因为很多当代艺术作品确实是大便，但这并不是因为你或者谁的懂与不懂来界定的，而是作品本身的问题。
今天想聊的，是你不懂的那些“大便”。鉴于顾爷的理解力，我们先说几个大家熟知的“大便”案例。
近 150 年前，“印象派”这个名字因记者的讥讽而得名——这画的是什么 JB 玩意，太 TM 印象了吧？这当然不是那位记者的原话。他并没有带脏字，也不会像顾爷一样说的这么露骨。
泉 安格尔
那时，世界艺术中心法国巴黎正流行新古典主义，最为大家熟知的作品就是安格尔的《泉》。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竟然有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青年，想拿着如此“印象”的作品参加官方美术沙龙，结果可想而知——被拒之门外。如今，莫奈、塞尚......他们中的大多数被尊为大师，很难想象，当时如果没有这群不被人懂的小青年的坚持与探索，现代绘画的开端要往后推迟多少年。
比印象派再早 50 多年的中国，清初的朝廷奉“四王”（王时敏、王鉴、王翚、王原祁）为画坛正统，他们的共同特点是强调临摹古人，并醉心于前人的笔墨技巧。与此同时，在江南地区还有一些个性强烈的画家，他们有强烈的民族意识，有些甚至出家为僧，民国时期的美术史家称他们为“四僧”（石涛、八大山人、髡残、弘仁）。四僧在明末清初时影响力有限，八大山人的作品由于“白眼”频现，甚至还被人嘲笑。但他们却对后世产生了深远影响，郑板桥，吴昌硕、齐白石、张大千等无不承其衣钵。
八大山人作品
80 年前，在普林斯顿研究院集结了一群无所事事的教授——爱因斯坦、维布伦、冯·诺依曼等等——他们每天经常做的事，就是端着咖啡到处找人海阔天空的闲聊。
很多人责备院长，认为他花巨资请来的科学家们每天无所事事，做着毫无用处的事。面对质疑，院长弗莱克斯纳这样回答：
“先生们，在爱因斯坦诞生前 100 年，他的同乡高斯出生在普鲁士。高斯发明的非欧几何学，是整个 19 世纪最晦涩的数学研究，在长达四分之一世纪的时间里，高斯无法发表任何相关研究成果，因为当时人们认为它们‘没有用’。可是今天，全世界都知道，如果没有高斯当年在哥廷根的研究，相对论及其丰富的实用价值恐怕全都是泡影。近一两百年间，全世界的专业学院在各自领域内做出的最大贡献，可能不在于培养出多少实用型的工程师、律师或医生，而在于进行了大量看似无用的科学活动。从这些无用的科学活动中，我们获得了许多发现，它们对人类思想和人类精神意义之重大，远远胜过这些学院建立之初力图达成的实用成就。”
弗莱克斯纳最后说，“我希望爱因斯坦先生能做的，就是把咖啡转化成数学定理。未来会证明，这些定理将拓展着人类认知的疆界，促进着一代代人灵魂与精神的解放。”
实际上，包括艺术在内，任何一个领域都有易懂和不易懂的部分。易懂的是常识，不易懂的可能是这个领域较专业的部分，也可能是正在探索中的部分——你可能懂得热胀冷缩的物理常识，但却不懂什么是黑体辐射；你可能懂得乘法口诀，但却不懂拓扑学；你可能懂的罗丹的雕塑（我猜顾爷你也未必懂），但却不懂为什么比尔·维奥拉的影像如此震撼......
“懂”与“不懂”并不是最重要的，不懂的可以去了解、学习甚至合理反驳，重要的是将不懂的放在对立面，这是最可怕的。
在人类文明史上，最可怕的并不是那些无畏且不可靠的思想家，无论他的思想是对还是错。真正可怕的，是那些试图为人类精神套上桎梏让它不敢展翅飞翔的人。
哦，对了。最受不了顾爷文中的一句话就是：“我一直认为，艺术最大的功能就是讲故事”。我觉得，你可以直接去读故事会，那里都是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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