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尔雅
走进一家博物馆,无意间瞥见墙角矗立着一盏马灯,满身斑驳,暗淡无光。然而,它却像阿拉丁神灯似地牵引着我的眼神,让我驻足凝神观望,灯龛中虽没有往日的光亮,却刺得我近乎失明。
我心中也有一盏马灯。
小时候住的是地窝子,当然没有电灯,也买不起蜡烛,家家都用煤油灯。每到夜晚,狭小的地窝子漆黑而沉闷,母亲总会小心地从窗台上取下马灯,熟练地擦拭灯罩,拧开油嘴加满煤油,用火柴点燃灯捻,转动捻杆将火苗调匀,拎起马灯挂在八仙桌的上方,所谓高灯下亮。“都去学习了”。一声吆喝过后,我们姊妹三个嬉笑着围拢来,借着橘红色的灯光,闻着熟悉的煤油味,埋头写作业。待作业完成,相互望望鼻子下由于吸入煤油烟而留下的“小胡子”大家咯咯地笑了。
马灯也是父亲的必备工具。我家门前就是一望无际的棉花地,那时候浇水是靠体力的,必须人工打埂子修毛渠,一忙就是两三天,真是个苦差事。忘不了父亲穿着高腰胶鞋,扛上锃亮的铁锹,拎上那盏马灯下地浇水的场景。记得一次半夜醒来,窗子被风吹开,我忽然想起,父亲在地里浇水会冷吗?趴在窗户上,循着夜色望去,见那漆黑的棉田中隐约一点亮光隐隐灼灼,时而停滞,时而游动……直到天蒙蒙亮,眼睛布满血丝的父亲出现在院门口,手中牢牢攥着那盏耗尽煤油的马灯。
写到这,马灯又亮了一下,照的我心里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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