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聚会

文/从零文化

昨天辗转回到老家，镇上的发小，也是初中同班，召集了几个要好的同学给我接风。

一桌共8人；其中考上大学的2人；考上中专的，确切地说，80年代末的高中考上中专的4人；初中毕业后 ，务农的2人。

恰恰这两位务农的同学，是我们8个人里”混”的最好的”大咖”，冯姓同学有自己的石材厂，闫姓同学有自己的门窗厂，利润都是百万级的，不是我们这年薪几万者能比的，我们称呼冯总，阎总的时候，一点也没有做作，恭维。

但同窗还是同窗，说得来还是说得来，他们并没有牛气哄哄，高人一等；而且言来话去，对我极是敬重，佩服我当时学习成绩好。

冯姓同学说我是第一任班长，我极为惊讶，记忆里，除了学习委员，我从没当过其它官衔，我反驳时，闫姓同学马上佐证，而且说只当了三个月，班主任徐老师，为了让我专心学习，罢了我的班长。

阎姓同学还说，虽然时间很短，却曾是我的同桌，还挖了我的糗事，说我买过一本小人书——《敌后武工队》，阎姓同学偷看，被我发现，恼羞成怒，恶狠狠踹了他一脚。
我有些懵，尴尬笑着，装作去回忆从前，脑海里却一片空白。

冯姓同学给每个人的微信里发了一张照片，竟是33年前，初中毕业的合影，黑白照，人也极小。

冯姓同学让我辨认，说实话，有点惨，48人，我还能有模糊记忆的，超不过15位。

冯姓同学却能说出每一个位置，每一个人的名，更能说出来谁和谁曾是同桌，甚至细致到考试第一的我，最多的一次，被奖励了多少作业本；我哪一年送过他一本《语文报》合订本，只有上册，他珍藏了多少年，只是搬家丢失后，他遗憾了很长时间，更后悔的是当时没有鼓起勇气把下册也要过来。

那时，我不得不端起酒杯，惭愧地承认，这一切，我已完全忘却；我几乎忘却了33年前，初中时代，除却学习以外的一切。

宴席散后，没有喝酒的阎姓同学，送我回家。在车上，我说着并不是恭维的话：
“实话实说，我真是佩服你和冯总，能记住30多年前咱班上那么多事，给我重新上了一课，你们真是有心之人啊”。

阎姓同学并没有马上回应我，他的手指敲得方向盘“嗒，嗒”地响，沉默了片刻，他叹了口气：“你没觉着我们挺悲哀的吗?”

我讶然，疑惑地看着他，也玩笑着跟了一句：“怎么这么说?你这奋斗的比我强太多了，我为怎么挣钱闹心，你为怎么花钱闹心。”

他摇摇头，又叹口气：“为什么我们把初中那点事记得那么清楚，因为我们只能想初中那点事，你们还有高中，还有大学，有高中同学，有大学同学，我们脑子里只有初中，就那么点事，翻来覆去地想，想的多了，就什么都记住了。说句心里话，真舍不得丢，初中丢了 ，我们什么都没有了。”

他最后那句话，我明显听到他的声音变了，似乎有些哽咽。

我一时无语，突然有些感动。

他们对我的敬重是从前，我或许没有感到过；而现在，我却感到，我由衷地对他们多了一份敬重。

他们失去了继续学习的机会，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感觉到自己的不行，这或许又是一种动力，让他们在自卑中不停地努力，不停地努力便有了今天的成就；他们的心里或许又有一种固执的信念：我没有文化，现在的成功，就是干出来的，下一步，怎么办?能怎么办，只能努力地干。

干，就对了，或许在努力拼搏的时候，真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