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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庄后话:挹一抹缱绻的秋意,投进乡愁的茫茫雾阵。
2019-12-16 

秋末初冬,又去了周庄。

周庄去过多次,也有过多次在周庄过夜的经历。一直知道周庄的黄昏和清晨最美,曾有过夕阳余晖里的徜徉,也有过晨曦里慢踱。

今天,我又要夜宿周庄了,感觉却大不一样。


以前,我只是一个步履匆匆的过路倦客,今天,我是以周庄主人的身份入住周庄的——因为进入古镇景区,我一没有买票,二没有出示身份证(70岁以上老人可免票)。

我出示的是一张是由当地警方颁发的居住证——我是以周庄居民的身份进入景区的。

游客和居民到底是不一样的:没有行色匆匆,没有时间限制,不受天气影响。

今夜在周庄,想走就走,想回就回,随进随出,我就是主人,一切由我做主。

我的原籍并不是周庄,但她一直是我梦里的精神原乡。

精神原乡,无关地域,不同于故乡,她好像是隔世的因缘,命中的注定,又恍若前世的依稀记忆,一旦落定原乡,让心灵不再漂泊,让灵魂立马落地。

其实,把周庄当做精神原乡的人,远不止我一个:否则,陈逸飞的一幅《故乡的回忆》不会迷倒那么多人。

身处纷繁嚣闹的现代人,心灵深处都藏着一泓宁静从容,波澜不惊的心湖,那片清凌凌的湖水,是每个人安放家乡情结的香巴拉王国。

周庄真好:小桥流水、粉墙黛瓦、枕河人家。

白日,推门掬水可浣衣;

夜晚,船橹欸乃,桨声灯影相伴入梦。

——胜似神仙生活!

粉墙青砖黛瓦,烟雨迷蒙,墨色烟柳,夕阳西下,炊烟袅袅,活色生香的人间桃源。

踏着敦厚粗砺石板路,看着撑着油纸伞的娉婷倩影穿过雨巷,结怨的丁香,在潮湿的空气里,若有若无地在空气里飘散。自然是一个诗的意境。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陈逸飞通过朋友介绍,花了整整六个小时,从昆山摆渡来到周庄。

抵达周庄后,陈逸飞深醉其中。他说:“周庄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美的!”

周庄的美,周庄的神韵唤起了他心灵深处的故乡情结。

有人说:周庄的出名源于陈逸飞,其实不然。应该说周庄圆了陈逸飞的故乡梦。

我们都知道陈逸飞是浙江宁波人,与周庄没有半毛钱关系,他却偏偏画了周庄的双桥,并题名为《故乡的回忆》。其实周庄,正是周庄唤起了他对故乡的回忆,让他重拾故乡记忆。

国画大师吴冠中曾被周庄迷倒,有他写的文章为证:“(周庄)黑瓦白山墙,流水绕人家,杨柳垂荫,鹅鸭相逐,处处入画。他曾留言:黄山集中国山水之美,周庄集中国水乡之美。”

1985年吴冠中与夫人朱碧琴第一次来到周庄,他写下了《周庄——魂兮不归》《周庄眼中钉》等文章。吴冠中题名或画中有“周庄”题字的素描作品多达16件。可见周庄在大师心目中的地位之高。

台湾流浪作家三毛对周庄也是有感情的:1989年4月13日——一个细雨霏霏的日子,

三毛远渡重洋,从台湾来到周庄。一来到周庄,她就被周庄的美景迷倒了:她激动得哭了。

三毛搂着周庄的古色古香的瓦屋,仿佛搂着久别的祖母,情不自禁地呓语:“我来晚了,我来晚了!”

踏上周庄这片土地,她的心灵经受了人生的第三次震荡:

第一次,是19岁到巴黎见到艾菲尔铁塔;

第二次,是荷西的死;

第三次就是回到魂牵梦绕的故土——周庄。

“想到周庄,我常常会不由自主地流泪。” ——三毛

三毛离开周庄后,心里却一直惦着她的梦里故乡,在她写信于忘年交周庄土著作家张寄寒约定:“我要来周庄,吃阿婆茶,吃大闸蟹,要在故里的大街小巷看个够。”

然而,不久,她在自己的寓所自尽,香消玉殒,三毛没能再来周庄,却留下了一段凄美迷离的故事。

这样的感觉余秋雨也有,他在《文化苦旅》中曾这样描述周庄:

“斑剥的青灰色像清晨的残梦,交错的双桥坚致而又苍老,没有比这个图像更能概括江南小镇的了,而又没有比这样的江南小镇更能象征故乡的了”。

乡愁,是每个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不能触碰,一旦触碰,总有隐痛。我的老家是江阴申港,也是江南。很早就离开了,小时候还经常去乡下,看到小桥古巷老宅,总能咂摸出童年的梦境。

成年后,去了新疆,再也没有机会回老家去看看了。

等再回到杏花烟雨的江南,已是人到中年,忙于生计,故乡,在奔忙中渐行渐远。

等到人生梦醒,已过花甲,乡愁,从记忆的窖窟深处重新泛起,随着年龄,越来越浓,浓到调都调不开。

终于有机会,回到梦牵魂绕的家乡,却再也找不到旧时模样,这样的还乡,不回也罢!

一下子,我似乎成了一个无根之人,本来就有几分苍凉荒芜的心灵,陡然有了漂泊流浪的感觉。

流年滚滚,尘世喧嚣。经历了世间春夏秋冬的节令更替,周遭了风霜雨雪的人生历练,行走在时光里,脚印却落在悠悠岁月里,继而就转瞬无踪。

这时,我发现需要找一个心灵的驿站,来安放自己的灵魂,否则,心灵始终悬在空中流浪,灵魂挂在风中慢慢枯萎。

十年前,我选择了周庄,在周庄买了房子,说是带庭院的别墅。

想着可以在繁华的尘世中,栖息净化自己的灵魂,使自己返璞归真,清茶读书,回归那个最真实的自我。便自得其乐起来了。

但是我高兴早了:碰到了无良开发商,房子造好,一晃就是十年,10年退休,10年维权,那期间,我那颗漂泊的心变成了狂怒的心!


终于在今年,办好了产证,领好了居住证。事情至今,灵魂真的落地。

从现在开始,我终于回到向往了一辈子的精神原乡,可以开始堂堂正正做起周庄的主人来了,正正式式开始了我梦回故乡,灵魂落地的惬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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