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华鹏 本刊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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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经济社会发展是律师的职责使命，也是律师行业的价值所在。近年来，律师队伍不断发展壮大，服务能力不断提高，广大律师紧紧围绕经济社会发展和法治中国建设对律师优质服务、宽领域服务的要求，以律师事务所为主体，以创新服务为导向，以拓展服务领域为重点，以加快专业化分工为方向，统筹法律服务资源，在巩固深化传统业务、提高服务水平、创新服务方式、拓展服务领域等各方面做出了卓尔不凡的探索与实践，对完善新时期律师法律服务体系，促进经济社会发展、促进法治建设和社会进步做出了突出贡献。本期《中国律师》杂志专访了其中一位致力于不良资产法律服务领域的律师——北京中投律师事务所主任秦丽萍。
——题记
随着经济形势的下行，各大银行的不良资产大幅攀升，银监会公布的各商业银行不良贷款的余额总量早已超过万亿。不良资产市场再次受到关注，嗅觉灵敏的外资资本方如橡树资本已经进入中国不良资产市场。在不良资产市场有各种淘金者，但因为不良资产市场的政策性和法律关系的复杂性，各个淘金者都离不开律师，律师成为了这个市场不可或缺的角色之一。经济新常态下，在不良资产市场中律师服务的空间在哪里？律师的作用如何体现？就此，北京中投律师事务所的不良资产法律服务团队的领头人秦丽萍律师接受了本刊记者的采访。
记者：不良资产市场是资金及技术双重密集型的市场，律师欲在此领域发挥专业特长和作用，应该从何入手？
秦丽萍：提到律师在不良资产处置中的作用,不得不提不良资产市场的特点，这样才能更准确地定位律师在不良资产市场中的作用。对于不良资产市场的特点，有很多评述，但从自身的从业经验和观察来说，我认为不良资产市场有六大特点：不良资产市场垄断性较强；不良资产市场政策性较强；不良资产市场并未真正实现市场化；不良资产市场周期性特征明显；不良资产市场具有资金和技术双重密集型特点；不良资产市场具有高风险、高收益的特点。
在六大特点中，除了不良资产周期性特点与律师的作用不太明显外，其他特点都影响了律师，同时也决定了律师在不良资产市场中的作用。
因为不良资产市场的政策性特点，导致简单法律关系的复杂化，法律适用上的不确定性增加，处置过程中的各种政策因素和法律适用上的问题层出不穷。比如资产包收购过程中的国有企业债务人的优先购买权问题，外资购买不良债权的备案问题，比如利息计算问题，诉讼时效问题，变更权利人问题，执行异议、复议问题，债务人追加问题，《海南会议纪要》适用问题，出资人追加问题，公司强制清算问题等等，这些都需要专业的律师提供支持。在不良资产包收购过程中或不良资产处置前，需要律师进行法律风险预判，对不良资产进行合理的定价，尽量避免信息不对称可能导致的投资失败。
因为不良资产市场的未真正市场化特点，导致行业交易受到限制，不良资产的定价机制难以形成，也使不良资产市场的高收益、高风险特征明显。在这种情况下，信息不对称，不良资产的自由流转成为难题，大量不良资产通过诉讼、执行清收变现成为了惟一解决之道。在该种市场状况下，律师作为法律专业人士，可以利用自身的身份了解资产的状况，查找财产线索，同时可以深入分析案件的法律关系。律师具备的诉讼经验和优势，甚至可以决定案件能否胜诉和能否执行回款。因此律师成了不良资产行业极为重要的角色，这也是诸多律师投身于不良资产市场的重要原因。
因为不良资产市场的技术密集型特点，其中最核心技术就是对不良资产的法律评估和变现的技术。这一技术在过去就是诉讼经验和能力的体现，从传统律师服务角度来说，律师可以参与不良资产包收购和转让过程中的尽职调查，出具法律意见书。后期可以参与资产包中债权清收的诉讼，执行，以及资产的评估、拍卖，这些已经成为了从事不良资产行业律师的基本要求，是律师为客户提供法律服务的主要方式，是不可或缺的基础。
记者：律师在为不良资产市场提供法律服务过程中，诉讼业务和非诉业务哪个更多？
秦丽萍：随着不良资产市场新的发展需求，不良资产市场已经体现出了新特点。根据整个不良资产市场的需求和整个不良资产市场过去以诉讼处置的技术人才储备为主的特征，律师在不良资产市场中的作用将愈发明显和突出。
律师提供的法律服务已经呈现了从单一诉讼服务到诉讼加非诉服务的趋势，律师将逐渐地从法律服务提供者演化为行业产品共同研发者，仅仅具备诉讼经验的律师将难以满足市场需求，不良资产市场的专业化和团队化作战的律师及律师事务所将大量涌现，律师协同作战解决问题的需求越来越多，不良资产市场对律师的需求也将呈现多元化。
随着“大资管”时代的到来，不良资产市场的资产管理特征将愈发明显，诉讼处置律师需要与懂得金融产品和资本市场的律师密切合作，才能更好地为不良资产市场服务。这就要求律师事务所为不良资产行业提供的不仅仅是一个律师，而是一个律师团队，这个团队需要具有专业化的不良资产从业经验的律师，又需要具备专业的金融产品从业经验的律师，甚至需要懂得不良资产资源优化配置的律师，懂得税务的律师，以及懂得资本市场的律师等等，这样的团队作战方式才能更好更专业地为不良资产市场服务。
记者：基于您及其团队专业从事不良资产法律服务的经验，和对不良资产市场新形式的观察和判断，今后我们律师在不良资产市场中还有哪些法律服务空间有待进一步探索和拓展？
秦丽萍：我觉得至少可以从五个方面来着手、考虑和操作。
首先，随着经济下行，不良资产的巨量增加，很多金融产品进入到不良资产市场呈增加趋势。比较典型的像私募基金和资产管理计划、信托计划直接投放到不良资产市场的在明显增加。在金融产品设计方面，从事金融和不良资产法律服务的律师团队既懂得金融产品的设计、交易架构、组织结构、产品的发行规则，同时也懂得不良资产市场的各种法律规则，可以为该类金融产品提供全方位的法律服务。
律师团队因具备良好的不良资产处置能力，可以协助资本方来完成不良资产的定价和后期的管理及处置，可以在这些金融产品中扮演GP或管理人的角色。对于新型的不良资产投资主体而言，高素质、精品化的律师团队无疑成为了最佳的合作伙伴，也是他们最可信赖的朋友。
其次，不良资产来源和解决方式开始多元化。除了过去传统的银行信贷不良资产外，来自于信托公司、证券公司、基金子公司、融资租赁公司、担保公司、互联网金融公司的不良资产也在增加，银行的创新金融产品同样在增加（比如票据池、理财计划、银行保理、押汇、信用证、贸易链融资、内保外贷等等），各种不良金融产品将进入市场，这使不良资产市场的总量和提供主体开始多元化。
与传统的不良资产通过诉讼、拍卖处置或银行直接组包对外转让不同，不良资产借助互联网会越来越充分。同时在不良资产处置过程中，进行资产重整、重组、并购、置换等方式正在增加，不良资产处置方式逐渐多元化。在不良资产债务人破产、重整、重组、清算过程中，不良资产二级市场的主体可以借助专业律师团队的专业能力实现不良资产债务人的破产、重整、重组和清算等，保证债权人权益的最大化。
因不良资产来源的多元性和金融产品的多样性，导致不良资产二级市场中很多过去的从业者本身难以储备足够人才。而从事过金融产品设计的律师团队，懂得信托、资产管理计划、私募产品等，了解银行多种产品交易架构和模式，能为不良资产二级市场的主体提供足够的法律支持，能更好地判断不良资产来源的风险，能更好地为二级市场不良资产收购主体服务。
再者，新常态经济下，不良资产的管理特征愈发明显。不良资产市场的更多需求已经逐渐从过去的诉讼处置演变为资产管理。其中最重要的特征即是要求对不良资产进行管理、整合，最终实现投资的回报。这就要求对房屋、土地、股权等各类资产通过金融产品进行对接，使该类资产包装后得以升值或采取REITS方式将房地产等进行包装然后获得长期回报。
此外，像银行、信托等金融机构也更多地希望通过资产管理的方式间接化解不良资产，发行资产管理计划产品或通过金融融资租赁公司来实现不良资产出表，然后通过管理人以资产管理的方式实现回收，或通过金融融资租赁公司获得资金，然后再叠加其它金融产品通过一定的增信措施，最终实现不良资产的真正化解。
同样，因现有商业银行信贷、信托计划的基本风控措施即为土地、房产、股权等的抵质押。在不良资产的二级市场主体处置不良资产过程中，面临的问题已经从过去的无法发现财产线索变化为如何将拥有的资产进行变现，这就更加需要资产管理的能力。
在此种情况下，定位于专业服务不良资产市场的律师团队或律师事务所，因其具有专业从事不良资产处置的经验和金融法律服务经验的各种人员结构配置，能结合自身的专业优势与土地、房产、股权等处置资源和渠道，为客户提供服务。此外，在资产管理和各类资产处置过程中的合理避税，也成了律师必不可少的专业技能之一。
还有，不良资产证券化将成为不可逆转的趋势。虽然现在不良资产证券化产品并不多见，但随着不良资产总量的大幅度增加，政策性剥离不良资产的可能性在降低，而不良资产的证券化能够批量解决不良资产的问题，不良资产证券化将成为化解整个金融风险的利器。不良资产证券化的方式也将逐渐多元化，基于所有权转让的不良资产证券化将开始增加，收益权转让的不良资产证券化也将开始探索性的出现。在不良资产证券化过程中，不良资产的评估定价将起到关键性的作用，而专业的律师事务所或律师团队对于不良资产的评估定价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同时，在不良资产证券化过程中，专业的律师团队对基础资产池独立性判断和界定、交易架构的设计和论证、法律意见的出具和不良资产的后续管理、处置等都将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专业律师团队将推动不良资产的证券化，促成不良资产证券化这一不良资产市场解决方案拼图的最终完成。
最后，不良资产二级市场的主体开始进入资本市场，资本市场为这些主体不仅提供了新的融资方式，更为他们提高自身管理水平、专业水平带来契机。在二级市场主体进入资本市场的过程中，需要全面优化自身的资产配置，整合自身的资源，实现管理的规范化。在这一系列的过程中，既熟悉资本市场游戏规则又具备不良资产行业从业经验的专业化律师团队，才能够更精准地为该类公司在上市过程中和上市后提供他们所需求的法律服务。
总的来讲，我认为不良资产市场离不开律师，律师仍是这个市场不可或缺的主体。律师在以传统诉讼法律服务作为基础的同时，将在不良资产市场的非诉法律服务市场上开疆拓土。在过去的驾轻就熟的模式下，不良资产市场也将面临新的法律问题和法律难题需要解决，而专业化的律师团队无疑是这些新的法律问题和法律难题的最佳解决者。律师的身份随着不良资产市场的发展，从过去单纯的法律服务提供者正在逐步转变为不良资产产品的研发者和推动者，甚至有可能变成不良资产金融产品的管理者，不良资产市场与律师密不可分。
（本文载于《中国律师》2016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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