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前进村的李二蛋，村里每个人都会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
李二蛋，男。虽年近四十，却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每天睡到日上三竿，便提了一壶小酒往牌桌上一座，不到三更半夜是肯定不会踏进家门的。老婆苦口婆心劝说了几年无果。看着家徒四壁的破砖烂瓦和一张张因打牌写下的欠条，老婆狠狠心去了城里，再也没有回来，只留下五岁的女儿小豆豆和一对卧病在床的老父母。
这天，债主上门，拿着厚厚的一沓欠条逼李二蛋还钱。家里值钱的东西早就卖了，哪还有钱啊。债主可不吃这一套，扬言天黑前看不到钱就打断李二蛋的狗腿。李二蛋跪在地上求饶，债主们依然不依不挠堵在院墙外，打打砸砸，就是不走。
这时，围观的人群里钻出一个满脸麻子的人。他拉过李二蛋，靠近他耳朵：“我有地方能给你弄到钱，就不知道你肯不肯做啦。”李二蛋忙问什么办法。麻子压低嗓门：“我有个远方堂兄，夫妻俩年岁大了一直没孩子，想买个孩子……”
“啥？你是说叫我把女儿卖给他们？”李二蛋一惊。
“当然不是。我有个主意。你看这村里，年轻壮劳力都进城打工去了，留下的这些老的老小的小。咱俩何不弄几个孩子做做生意？这城里人开的价钱可不低呀！”麻子一脸讪笑。
李二蛋合计了一下，这前进村满山满田，到处都是孩子。眼下正值农忙，家里的老人都在忙活自己家几口薄田，哪还有力气看管孩子呀。李二蛋点点头，朝麻子一笑。
说干就干，麻子开来一辆破车，指着不远处一个正蹲在地上看蚂蚁的四五岁小女孩，嘱咐李二蛋的女儿小豆豆：“你去找那个小孩，跟她说大爷的面包车上有糖，让她来上车吃。你要是能把她带到车上来，大爷就分你一大半糖。”小豆豆只有逢年过节才有一两颗糖吃，哪受得了这个诱惑，忙吸拉着口水朝小女孩跑去。
李二蛋远远看着自己的女儿，也不知道两个小孩说了啥，只见小豆豆比划了几下，又指了指麻子的面包车。那小女孩想了想，就跟着小豆豆屁颠颠地跑了过来。麻子把小女孩抱上车，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咧开镶了一口金牙的大嘴笑了，转身上了车绝尘而去。
没想到钱来得这么快，可真是一笔无本生意啊。李二蛋喜出望外，抱着小豆豆亲了又亲，女儿可是大功臣了。
吃完午饭，李二蛋正躺在院子里的破躺椅上打着盹。麻子又夹着**包踱了进来。“这回又有一笔生意了。”麻子低声说道：“城里又一家联系我，想买个娃，男女都行，让我给送到家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李二蛋一个鲤鱼打挺，神采飞扬地牵起小豆豆就往外走。
两人顶着大太阳，偷偷摸摸地打量着四下，很快就发现了目标。河边站着个小孩，李二蛋认得，是邻村刘大壮的小闺女，刘大壮两口子都在城里打工，只有腿残疾的老母亲带着孙女过日子。这娃又有眼疾，整天没人管，只有自己一个人玩。
李二蛋推了推小豆豆。小豆豆似乎也有了“经验”，忙咯咯笑着朝小孩跑去。没过一会，小豆豆就领着小女孩回来了。麻子打开车门，把两个小孩安顿好，钻进车里，扭头悄悄对李二蛋说：“我先把这娃送到城里。看娃这样子，估摸半路会哭闹，你闺女我先带着陪这娃玩，一会给你送回来。呶，钱先给你。”李二蛋接过一沓钱，连连点头，头也不回地回家了。
天快黑了，小豆豆还没回来。李二蛋有些坐立不安，他跑到村头，却看见刘大壮的女儿拿着几块糖，正笑眯眯地往回走。
“刚才那个跟你一块上车的小孩呢？”李二蛋一把抓住小女孩问。
“大爷说我眼睛不好，天黑了看不清楚城里的儿童乐园，让我先回来，明天白天再带我去。姐姐眼睛好看得见，她先去玩。”小女孩奶声奶气地回答。
李二蛋回了家，坐在院子里等着，却一直没有看到小豆豆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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