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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树节丨中日古典园林观赏指南

在有限的空间内创造出无限的意境,是园林的精髓所在。姿态万千的山石、生机勃勃的花木、波光潋滟的水景组构出多姿多彩的园林景观。相似的造园要素在中日两国会演绎出怎样的园林文化与艺术,两者之间又有哪些相似与不同?

#本文选自《美成在久》第29期『中日古典园林异同琐谈』一文,作者为德国海德堡大学东亚艺术史与威尼斯大学跨文化欧亚研究双学位博士候选人钟含泱#


中国,一个极具内陆文明气质的国家,拥有广袤肥沃的土地与温和的气候。日本,一个海洋文明兴盛的岛国,自然及土地资源相对贫瘠。尽管中国与日本之间存在许多不同,但无论在中国还是日本都诞生了杰出的文化与艺术。中日两国间的交流与互动亦极其丰富。其中,园林设计作为中日兼具的璀璨艺术之一,结合了自然与人工创造之美。园林不仅能作为陈列、展示物件的场所,更是人与自然和谐融合的艺术精粹。

明清时期的中国,特别是江南一带的许多富庶贵族或地主阶级,都渴望建造高格调的园林,以营造天人合一的生活环境。因此,出现了一批极具才华的艺术家与匠人,依靠着地主们的资助与供养,穷尽才智在江南地区建造了大量杰出园林。于是,许多讲述中国园林设计技巧与美学特色的书籍,包括计成的《园冶》和文震亨的《长物志》,也于那个时代应运而生。

明 文震亨 《长物志》
明末叶刊本
图/自网络

稍晚于中国,日本园林艺术于江户时代抵达巅峰。由石、水、树三种主元素组合而成的日本园林,将理想化的自然风光熔铸于一个微小的空间之中。在佛教思想的引导下,日本园林利用源于自然的材料营造出一种旷远的意境,使观园者与居园者得以将俗世生活抛诸脑后。中日园林既有相似之处,亦存在着显著的差异,对两者的比较研究有助于我们更深入地理解中日文化。

崇尚自然


首先,中日园林皆对自然表现出了崇高的敬意。这些园艺家善于将丰富的自然元素通过巧思神技展现于园林设计之中。文震亨曾在《长物志》中记录他在园中栽培苔藓的细节。
 
每到小暑时节,取三分之一碗的米,与两碗水搅拌。然后将中和而成的米浆浇在庭院角落的苔藓上。园中的苔藓便会陆续长出,形成星星点点的碧色,可爱至极。


中国园林中以人工技艺装点、展现自然的另一个例子是“碗莲”。

碗莲

沈复曾在《浮生六记》中详细记录过制作碗莲的步骤:

 
第一步,将燕巢泥与天门冬以10:2的比例捣烂、搅拌。然后将老莲子的两头磨平,放入破口的蛋壳内。再将蛋壳的破裂处敷上混合了天门冬的燕巢泥。第二步,将盛着老莲子的蛋壳放入孵小鸡的鸡窝中,存放十日余,等待莲子发芽。第三步,将发芽的莲花移植至盛有清水的小碗中,然后,将碗莲置于阳光下,任其生长。碗莲盛开,大小似酒杯,形态若碗口,亭亭玉立,惹人爱怜。

中国的园艺中有许多有趣的方法在精巧的人工设计中彰显和强调自然。中国人相信,园林设计不会被空间大小所局限,园中的每一个微小细节都很重要

不仅仅是中国园林,日本园林也是自然元素的集合体。日本园艺是“经规划的建筑模式的完美呈现与分散的、人为创造的'自然特点’相互完善所产生的成果”。日本园林模仿源自自然的特征,从而创造出一个全新的、人工设计的“第二自然”。与此同时,新创造的环境也能与园林周边的初始环境和谐融合。

举例而言,日本的盆栽艺术,所谓盆栽,即是人为地将树木种植于限制其生长空间的器皿中,从而达到矮化植物身形的目的。盆栽源于中国,于14世纪传入日本。经由人工设计与改造,一株盆栽的外形与美感将随着年岁增长而得到改变、提高与发展。

此外,制作盆栽的关键技巧之一便在于为形态优美的盆栽植物选择合适的盛装器皿。例如,为针叶类的常绿植物选择棕色或灰色盆子,而开花结果的树木,则选用颜色较深的花盆,以衬托植物本身绚丽的色彩。总而言之,通过设计者的精心努力,原本属于一株大型植物的自然之美便可被重新定义,并以不同的方式展现于一株微型日本盆栽之上

随性而为

中日园林的另一相似点在于,它们都以“随性”的方式放置园中石块。计成曾在《园冶》中阐述,在建造园林中的假山时,园艺家最忌讳遵从既定规则。设计师不应受到任何现成结构与规则的牵制来布置园中石块。因此,选择统一高度与式样的石材并非明智做法。相反,一位园艺大师应懂得如何让他的设计摆脱既有形式与模板的限制。


苏州留园冠云峰

与中国园林类似,在日本园林中,置于园中的石材往往呈自然形状,且常被“随意”摆放。园艺家将石头不对称地罗列,呈分散状。石块的几何形态也未经任何人工塑形或修饰。因此,日本园林中的石块常使人觉得其陈设并非人工刻意设计。日本园艺中的这种美学理念可归因于艺术家们对自然的体察,而这种体察则与佛教中“侘寂”这一概念密切相关。所谓“侘寂”,即为接受无常的、不完满的自然状态

日本和歌山县金刚峰寺蟠龙庭

举例而言,日本园林中的小径通常由凹凸不平、布满苔藓,亦或是久经年岁风霜的石块,夹杂着白色鹅卵石组合而成。此外,传统园林中盛装“添水”或瀑布水流的池塘周围也常常镶嵌着一圈饱受侵蚀的石块。正如波兰学者Beata Makowska所言:


造园术就像心理学,它在于创造一种心理状态。总结而言,你需要制造出一种整体效果而非去重点关注某一块石头。

佛教禅宗深刻影响了日本园林追求朴素、不加修饰之美的造园思想,并使日本园艺呈现出一种对自然中不恒定、不完整、不完美元素的敬意。佛学中的许多概念,例如“侘寂”,一直为日本园林设计乃至整个日本美学提供着源源不竭的灵感与启迪。

此外,无论是日本还是中国园林,都将自身的设计基础建立于园林本身所处的地理条件与特点之上。这些设计师致力于为游园者提供一种美学体验与寄情感受。园林已俨然成为一种人与自然亲近关系的具象体现。

而且,中日园林设计者力求将园林中的建筑与整体大环境融为一体,因而人常言,品味高雅的游园者最欣赏之园林必能使他们感受到自身与自然融为一体。

人工巧思与自然天成

尽管中日园林的设计存在着许多相似之处,它们之间不同之处亦有不少。在中国,孔子的教诲一直是官方、主流文化。因此,儒家文化也深深影响着中国园艺。在中国园林中,高宅大院、大体积的石块和高大的树木精妙地组合在一起,构建出一个极富巧思的人造空间,从而呈现出一份工艺与自然结合之美、一种人与自然和谐共存的状态。与中国不同,儒学从未在日本文化中处于主导地位。

日本园林里极少出现大量人工塑造与雕琢的物件——诸如高耸的建筑或是假山之类在中国园林中常见的景致。相反,日本园艺家们援用了佛教中的许多观念去表达自然的重要性。举例而言,日本枯山水中经常使用白色砂砾表现水波。事实上,日本设计师建造枯山水正是为了触发观园与居园者之冥想与禅思。艺术史家Michel Baridon曾写道:


如果你将自然极简到只有它的抽象形态以使其富有表现力,它便能用最简单的形态,传达出最深沉的思想……日式园林中石块的陈设已然演化为名副其实的'石景’,仿若于时间长河中永驻。

此外,建造中国园林需要园艺家于艺术上倾注诸多努力。在中国,园林往往是为接受过良好教育的上流社会阶层而服务的场所。官员与文人的私人园林往往会成为他们展现自我、彰显精英阶级品味的场所。

同时,园林也是友人集会,为园主补给元神,使居园者最大限度地享受闲暇时光的场地。在明清两朝,由于社会稳定、经济富足,风景园林逐渐风行全中国。皇家建造了包括颐和园在内的许多大型奢侈园林以彰显皇室影响力。此外,官员与富庶的商人,尤其在江南一带,也修建了大量上乘园林,来表现其高雅的品味与体面的社会地位

与彰显人力与人类创造性的中国园林不同,江户时代的日本园林常常造型微小、设计简朴,以此表现人们对自然谦卑的态度。而日本园林的这种风格源自于佛教对大和民族的深刻影响。日本人对其生活环境往往保持着锐利的观察力与敏感的体验之心。因此,为了表达对自然的崇敬,他们常于园林中强调自然界转瞬即逝之美。

同时,日本园艺家也会尽量削弱园中人工设计的成分。日本人相信,人们应时刻提醒自己于自然中所处的位置。为遵从自然法则,日本园林建筑师们注重削弱人工痕迹。山石、水井、植物和建筑不施巧工地组合在一起,于一种和谐、宁静与平和的环境中与自然实现共鸣。

四季常绿与枯荣有时

中日园林的另一不同之处在于两者对其园中植物的选择。日本皇家园林中的树木大多属于落叶系,诸如樱树和枫树。

日本京都修学院离宫

凭借花蕊转瞬即逝的绽放与树木的枯荣,日本设计师传达了他们所崇尚的美学理念,包括“物哀”——对事物的感伤、“侘寂”——对万物之流逝与不完满的接受,和“间”——时间或是空间中的间隔等等。它们各自阐述了一种隐藏于不经意形态中的美:

'侘寂’展示离群索居、苍凉之境;'物哀’描述飞逝、多变之美;而'间’则能表达出空寂、无形之意。

日本人面对自然变幻时总怀着敏感与赞赏之情。这三种美学思想指引着日本人与自然和谐共处,因此在日本园艺中扮演了极具影响力的角色。


与日本园林相反,中国的皇家尤喜装点常绿植物,举例而言,“岁寒三友”: 松、竹、柏。在中国传统观念中,常绿植物是人们在面对困苦与敌人时积极、自信的态度之象征。此外,中国园林中常常种植大型植物,并在园内的绿化植被间融入人文建筑。

苏州五峰园

中国的皇家园林亦常于城中心的位置选址,并建造高耸的砖墙或石墙将普通民众阻隔于皇家宫院之外。然而,在日本园林中则常栽种小型、低矮的植物,诸如苔藓、青草等,且人文元素极少掺杂其中。

日本京都祇王寺的苔藓

此外,日本的皇家园林往往修建于与大自然水乳交融的环境之中。皇家的居住空间也大多由以木片或竹条编织的低矮护墙与外界区隔开来。总结而言,从中日园林对植物的不同选择与护墙的不同规制便可看出,中日园林艺术之核心思想与两国国家精神的巨大区别:日本人对自然谦卑而尊敬,中国人则相信自然中的劣势条件可以为人力所改造。

假山石与枯山水

水与石,对应着“阴”与“阳”,是中日园艺中极其重要的元素。在一座中国风景园林中,石块与细流、水池等一同构成了园林的“阴”“阳”基本格局。其实,中文的“山水”,与园艺中水与石的意境非常接近。石块中阳刚的“阳”元素,强硬、坚定且有力。水流中阴柔的“阴”元素,柔顺而具有流动性。“阳”与“阴”在园林设计中和谐共存。总而言之,阴阳概念的对照一直被中国人视为普世法则,“阴”让步于“阳”,“阳”也为“阴”做出调和。至此,一个无休止的阴阳交替与循环得以形成。

在中国园林中体现“阴”与“阳”概念的一个佳例便是“一池三山”的设计。在颐和园内,由昆明湖分出三支水流,每一支水流的堤道都围抱一个小岛。皇家园林内“一池三山”之设计也为中国私家园林的设计带去了深远影响。举例而言,位于苏州的拙政园便运用了一湖被东、西、北三岛包围的设计。

颐和园全图
清代,约公元1888年
美国国会图书馆藏

中国园艺对石头之热衷源远流长。以苏州的狮子林为例,石头便是其园林设计的重中之重。狮子林的园林陈设好似一幅卷轴画,展示了一系列精心布置的景致。人造建筑环抱以太湖石建造的假山,与自然景致融为一体。假山石在其周边规模偏小的房屋、低矮的草木之映衬下,显得高大,甚至伟岸。中国文人对石头之崇拜又极其复杂,包蕴着尊敬、畏惧,乃至依赖等多种感情

苏州狮子林

举例而言,中国精英阶层的学者喜用石块驱散居所的恶灵。此外,中国的风水学亦自成一套完整的理念体系。中国人常以“风水”协调居住者与其生活之环境,使两者达成一种和睦。风水学中还提到,石块可联结人类与神灵世界,亦拥有超自然的力量驱散住家邪灵。总结而言,通过装点与摆设石头,中国的园林艺术家便能使居园者与访园者感知人工之巧思与力量。

中国人对假山石的热情也被记载于张淏的《艮岳记》中。艮岳是中国人于宋朝建造的最大型、以太湖石堆砌而成的假山。为了创造这座置于徽宗皇家园林中的雄伟景观,朝廷官员们一同发起了一场席卷全国的运动,逼迫百姓上交太湖石。而这场全国运动之后,太湖石便与其他珍贵的石材一道跻身为中国上等园林的必要元素

中国人亦将园林作为彰显儒家思想之所,其在推崇人力的同时,竭力保持人与自然的平衡与和谐。与日本园艺所推崇的佛学思潮不同,“中国园林试图营造一种神圣意境,而非局限于模仿世俗世界中所见之自然” 。

中日园林中,石与水所承担的比重与展现的形态亦截然不同,这源于中国内陆文明与日本海洋文明间的巨大区别,也根植于中国儒家思想与日本佛教文化之不同。中国园林欣赏山石所蕴含的“坚定”意象。石的元素,包括搬运、雕刻、放置石块等等,往往能使人产生对人力的联想。而这些人文元素又皆为儒家文化高度推崇。

与中国园林不同,石头几乎成为日本园林中唯一的恒定元素。石与日本园林中其他转瞬即逝的意象,诸如樱花之盛放与凋落,形成鲜明对比。这种物哀美学亦与佛教中世间万物皆如白驹过隙的哲学思想相互呼应。


日本园林中石头的角色不仅在于为具有雕塑感的物形添色,更在于表达一种处于不断变幻的环境中的自然之精神 。

与利用石材建造假山的中国园林不同,日本园艺广泛而积极地利用石头展现 “水”这一意象的平和与宁静。在受禅宗影响的枯山水中,“水”的意象是由石头与砂砾的陈列得以呈现。

为了营造佛学中顿悟之境的宁静氛围,日本设计师们常以石头与细沙表达“水纹”。在人工创造的幽密景观中,细沙演变为海洋、瀑布与河流的象征,而石头则化身为海洋上的岛屿。沙与石在日本枯山水中的组合正结合了人的两种欲望 :追随自然中多变之趋势与探寻恒定不朽之希冀。人们渴望在自己所塑造的景观中,寻求超脱俗世的自然之境。

在日本园林中,石与沙的恒久意象及其他转瞬即逝的美学概念同处一境,山石与沙砾既代表山又象征水。“枯山水”由此呈现出一种可自由转化外在形态的自然意象,进而传达其奉行之禅宗思想——万物皆空。游园者可于园林之中遁逃真实世界,隐世而居,并获得心灵的祥和与安定。

文艺聚会与禅修冥想

除却植被选择与山水布局的不同,中、日园林内文人雅士所从事的社会活动也大不相同。中国文士喜于园林内进行文艺集会,而在日本,园林则常被设计为适合个人冥想与隐居之所。在一座中国园林之中,总有几处亭台楼阁为阅读、诵诗、绘画与书法集会而建,拙政园中的“松风水阁”便是一例。总而言之,林是传统中国精英阶层社交与文艺聚会最重要的场地之一

丁观鹏  摹仇英西园雅集图轴

清代,公元1748年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此外,戏亭亦为中国园林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如位于拙政园的“卅六鸳鸯馆”。中国文士喜于园内与友人观戏,甚至亲自登台献唱。此外,学者们亦热衷于将他们对文学、艺术的感悟融入园林设计。在中国园艺的诗意化构想中,园林需由绘画、书法、雕刻等多种形式的艺术作品装点而成,诸如被广泛应用于园林设计,借以体现园主审美、好恶的对联与石雕。

中国明朝是一个经济、文化快速变化与发展的时代。社会之中逐渐涌现出一批新兴的富庶商人群体,他们具有强烈的提升自身阶层的渴望,并不断摸索着,希望获得掌握社会话语权的文人雅士之认可。修造园林并于园中举行各类集会便成为这一新兴商人群体跻身上流社会的方式与手段之一

生活于明朝末年的文震亨曾在其《长物志》一书中,详细描述园林之中的文人雅集。其中一处引人入胜的细节是:

文震亨在午后时分邀其友人于园中小聚,他用冬天收集的融雪之水,煮沸后浇在前夜包裹在荷叶中的茶叶之上。经沸水浸润,渗入茶中的夏荷清香四溢而出。


对以文震亨为代表的明代文人而言,此即园林之中消磨时间的一种经典方式:庭院之中啜饮凝聚冬夏精华之茶,与两三旧友闲论古今世事。文人雅士于园中春赏牡丹,秋日品茗、观菊。诗人们甚至愿意于园林一角消磨一整个下午,观察日光在石块上的挪移,评论石缝与裂口处形似鸟、犬、乃至圣人面孔的投影。在中国园林中,上流社会文人名士的集会往往弥漫着一种浓郁的诗意

与中国适宜朋友集会的文人风格园林不同,日本园林常被视作对佛教净土之重现,适宜进行禅修与冥想。在日本,净土庭园往往呈现出宫殿式设计,并可使人们在游园过程中逐渐抵达精神乐土。在净土庭园中,假山与石块常被塑造为近似佛像的形态,瀑布的水流之声也往往被视为诸佛指引人们实现顿悟之教诲。

早在江户时代(公元1603〜1867年),净土庭园便已成为供人散步之场所的雏形。园艺家们致力于引领游园者欣赏陈列得当的景致与层次变化的风光。净土庭园亦将远近景的风光以极具创新性的方式两相结合。举例而言,在位于东京,修建于18世纪的六义园中,环绕其中心湖泊便建有88处小型景观。

日本东京六义园

在游人观赏净土庭园的过程中,园林设计师们指引着他们去欣赏预先制定好框架的景观,使其于不可见的阶层中感受渐次变化的风光,一切仿若画卷延展时的层次更迭,又可成功实现对自然的完整复刻。观园者的焦虑由此得到排解,身心亦可获得舒缓。

总而言之,在日本园艺中,创造与设计“净土”的关键便在于不着人工痕迹地复刻自然,并由此营造出祥和之中富于层次变化的理想之境。日本设计师们把这些净土庭园定义为佛教世界里人类所创造的天堂。在这样一个空间内,居园者与游园者便可抛却私欲、平复思绪,实现内心的沉静与安定。

此外,自1185年幕府掌权后,枯山水庭园便演变为人们散步、冥想、观察自然,从而实现超脱与顿悟的场所。值得一提的是枯山水庭园内往往较少栽种植物。这类园林通过限制对颜色的使用来表现一种朴素的极简主义美学

与此同时,枯山水园林也为居园者提供了一个进行禅修的隔绝世事之所。园艺家们试图于微小模型中向游园者展现一个完整的宇宙体系,使观园者得以在一有限空间内体味时空之沧桑变迁。

茶屋与茶道亦于日本园林中占据重要地位。尽管中国文士也常于园中饮茶,但大和民族的茶文化却与文人茶会式的中华传统大不相同。在日本,品茗之道往往与佛教禅宗紧密相关。

自茶祖千利休(公元1517〜1591年)对茶道进行改革以来,茶道便成为了日本园林文化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千利休提出四个日本茶文化的核心点 :和、敬、清、寂,并将其融入日本的园林艺术之中。设计师们借用茶屋、茶道、茶具激发人们对自然与宇宙的敬慕之情。而由于演示茶道需要一种完全而彻底的静穆环境,在一座日本园林中,茶屋便往往被设计为一间凝聚着禅宗理想美的茅屋。没有浓丽色彩与奢华材料的刻意修饰,相反,园艺家着力于呈现给游园者一种融于自然景致的质朴、幽静的建筑之美。一座日本庭园中的茶屋往往是经人力塑造的日本美学的理想化身

千利休像

(传)长谷川等伯 画

安土桃山时代

日本大阪正木美术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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