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拿“李鬼” ——守护舌尖上的安全
随着海南自贸港建设和一系列利好政策的发布，越来越多的商家企业进驻海南。我们在享受经济发展带来的便利同时，也要警惕不良商家趁机钻空子，侵害消费者权益的不法行为。
不久前，刚刚大学毕业的小吴，在海口的一家农业公司做了一份兼职，负责在厂房里分装牛肉，可干完一天后，小吴说什么都要离职，并且还向我们发来举报。本期的深度调查，我们就从小吴的举报开始追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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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职员工举报公司内幕 进口冻牛肉充当本地牛肉售卖？
报料人 小吴：进口那些牛肉，打包好了嘛，就贴海南的牛肉标签到进口的牛肉上面，感觉心里面过意不去，这东西是欺诈的，也不知道进口那些货来源合不合法。
小吴所说的这家公司名为海南石通农业有限公司。记者通过网上查询发现，这家公司在昌江设有分公司，主要经营农牧业综合开发、肉类分割、分装、销售等。这家公司此前还曾被媒体宣传报道，投资1.65亿发展和牛养殖加工项目。那么，这样的一家公司真的会像小吴所说的那样吗？记者根据小吴提供的信息，来到了海口金鹿工业园c9栋的5楼发现，海南石通农业有限公司门口设了门禁，此时大门紧锁。
记者多次敲门无人应答，但里面亮着灯，隐约可听见人声。为了核实情况，记者一直在附近观察蹲守。下午三点，这家公司的大门开了，工人正准备送货出去，记者随即以想要购买牛肉的名义前往咨询。
海南石通农业有限公司 工作人员：他都是切好一斤装的。
记者：本地的还是......
海南石通农业有限公司 工作人员：小岛牛，小黄牛。
记者：本地小黄牛吗？
海南石通农业有限公司 工作人员：嗯。
这名工作人员提供的这盒包装好的牛肉上，并没有任何标签，但他表示，这都是本地的小黄牛。事实真的如此吗？记者进入到这家厂房内部发现，这里设有多个房间，其中两个操作间内，工人正对牛肉进行分割和分装。记者注意到，这里分割后的牛肉血水流淌一地，肉沫飞溅到地上，蟑螂乱爬，卫生环境堪忧。
海南石通农业有限公司 工作人员：这肉是锯的，肯定有一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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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暗访牛肉分装过程 个别进口牛肉冻了一年多
其中一名工人表示，他们的工作主要是将货厢内的牛肉分割切好，重新进行包装。记者注意到，这些牛肉包装上，统一被贴上“原切原味，来自海南岛佳肴”的字样。可记者在等待分割的其中一个货厢内看到，里面的牛肉包装上的标签并不是海南本地牛，而是进口牛肉。其中一份臀腰眼牛排上的标签写明产地为阿根廷，屠宰日期为2020年3月9日，生产日期为2020年3月11日，也就是说，至今已经冷冻了一年零四个多月的时间。
海南石通农业有限公司 工作人员：人家拉什么出来我们切什么，我们也不看 。
在操作间不远处的一个存放垃圾的房间里，有大量的进口牛类产品的包装盒和标签，显示来自巴西、阿根廷、乌拉圭等多个国家，而这些标签被撕掉散落一地。那么，这些牛肉被分割装好后，又会被送到哪里呢？记者蹲守发现，下午三点半左右，工人们将一箱箱包装好的小岛牛商品，装上了冷链车。随后，记者也跟着冷链车一直上了环岛高速西线段。
记者一路跟车上了高速，无奈中途出现意外，跟踪无奈中止。
虽然记者的这次跟踪失败了，但在这家企业里调查到的情况，让人疑惑和担忧，他们是不是真的把进口的冻牛肉当成本地牛肉售卖？在厂里发现的这些大量进口牛肉是否有正规手续？又会被送到哪里去呢？第二天，记者也将情况反映给了海口市市场监督管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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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牛肉上架各大电商平台 市场监督管理局立案调查
执法人员到达现场时，两个操作间内的工人仍在开工。在其中一个冷库里，包装好的产品成箱堆放。眼前这盒牛腩的标签写明，产地为海南昌江，生产日期为2021年7月25日。可实际情况却天差地别。
海口市市场监督管理局 执法人员：这个订单是哪一款？
海南石通农业有限公司 工作人员：在这里。
海口市市场监督管理局 执法人员：4507是哪里的？巴西的啊，是不是巴西？
海南石通农业有限公司 工作人员：嗯。
海口市市场监督管理局 执法人员：你写这个产地是哪里？
海南石通农业有限公司 工作人员：海南昌江。
海口市市场监督管理局 执法人员：明明是巴西的啊。
2021年1月26日生产的巴西冻牛腩，标签一换，竟被伪装成了2021年7月25日海南昌江生产的牛腩。这些牛腩又会被送到哪里去呢？
海南石通农业有限公司 负责人 王女士：我们生产的货主要供给几个平台，拼多多，还有橙心优选。
记者：为什么要贴上本地的标签呢？
海南石通农业有限公司 负责人 王女士：还是等他们的鉴定出来吧。
此外，在公司的办公室，一长串制作好的标签引起了执法人员注意。经过查实，标签上面所写的原料商——海南递鲜勃贸易有限公司和委托加工商——海口多好食品有限公司都不具备食品生产许可证，那标签上的许可证号又是怎么回事呢？
海南石通农业有限公司 工作人员：这个就是我们贴在外标箱上，它过海的时候，我们买票的地方，港口这边要有这个东西，容易放行，我们就跟它随便打上。
海口市市场监督管理局 执法人员：打上了，你们要对真实性负责任啊。
外地进口冻牛肉充当本地牛肉，一个字，假。伪造生产许可证意图蒙混过关，还是假。企业经营若掺了假，不仅丢了诚信，涉及到食品安全问题，还有可能侵害到消费者的健康权益。目前，市场监督管理部门已经以涉嫌“标签不符”立案调查，并要求商家在各大平台上下架产品，进行整改。那么，对于这样的“问题”牛肉，各大电商平台在售卖时，难道就没有发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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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啥？“问题”牛肉被令下架 各大平台依然在售
记者网上搜索发现，在执法人员查处后，在拼多多、澄心优选平台上却依然在售卖小岛牛产品。在拼多多平台的“多多买菜”一栏中，有多种小岛牛产品，且销量都名列前茅，其中一款“海南锁鲜小黄牛肉”一斤售价29.9元，光是在海口龙华区就有5890人买过，而这个产品信息上显示保质期六个月，产地为海南。为了核实情况，记者也以消费者身份购买了这款牛肉。一天后，牛肉到达了自提点。
然而，产品外包上并没有生产日期、厂家厂址等关键信息。根据多多买菜平台售后要求，商品出现问题，由提货的门店和团长进行处理。于是记者也以商品标签不合规为由，向自提门店提出退款申请。
记者：能退吗?
拼多多海口南沙路自提点门店 工作人员：这个退不了。
记者：为什么退不了？
拼多多海口南沙路自提点门店 工作人员：你买的就是这个，冷冻的。
记者：有问题的话，能退吗？
拼多多海口南沙路自提点门店 工作人员：它不会退的。
记者：为什么？
拼多多海口南沙路自提点门店 工作人员：那我不知道。
无奈之下，记者又将问题反馈给拼多多平台，不一会，对方以未能提供有效凭证为由，拒绝了记者的退款申请。随后记者再次反映客服，对方回复称，会有客服专员联系记者进行处理。第二天，一名拼多多客服专员打来了电话。
拼多多 客服专员：他也只有一个包装日期，就不会有生产日期的。
记者：那我怎么知道肉放了多久呢？
拼多多 客服专员：你说的也是有道理的，我也可以去要一些相应的证明给到您这边的。
这名客服专员表示，会给记者提供商品相应的合格证明。2天后，记者再次接到拼多多客服专员电话，这一次，对方的说法变了。
拼多多 客服专员：我跟他（同事）确认了下，他说这个牛肉本来是一个进口的牛肉 。
记者：把进口的冻肉，放在本地来切割，就可以变成本地的牛肉去卖，你觉得这样是可以的吗？
拼多多多多买菜 客服专员：这样是不可以的吗，这个我也不清楚。
记者：你会买这样的牛肉吗？
拼多多 客服专员：我平常很少在外面买牛肉的。
记者：你们不对产品进行把关的吗，万一出了问题，谁来负责啊？
拼多多 客服专员：您把这个肉就扔掉吧，特殊处理，把您的款退掉好不好？
明知道商家把放了很久的进口冻牛肉冒充了本地牛肉，却仍然放任商家在平台售卖，拼多多是如何把关产品的呢？记者了解到，海南石通农业有限公司就是把货物运输到海口桂林洋的拼多多仓库内，再转到提货门店和消费者手中，记者也向这里的拼多多工作人员进行了反映。
拼多多 工作人员：目前我们这块不接受这个采访，我们会把情况反馈的，好吧。
之后，记者并没有接到拼多多任何的回复。拼多多、澄心优选等电商平台也依然没有下架这款商品。记者又将情况反映给了办理此案的海口市市场监督管理局工作人员。
记者：在我们调查期间，它能够继续在网上售卖吗？
海口市市场监督管理局 工作人员：改正了就可以卖。
记者：他改正了吗？
海口市市场监督管理局 工作人员：我再确认一下吧，据我们调查他现在已经下架了。
记者：他下架了吗？
海口市市场监督管理局 工作人员：我再确定一下。
电商平台难监管？
省市场监督管理局：怎么知道还有个仓库
进口冻牛肉冒充本地牛肉售卖，本身已经涉嫌违规。按理说，这样的产品应该下架整改，可如今情况却是，商家继续供应还未整改的产品，平台继续上架售卖问题产品。针对电商平台及其销售产品的监管问题，记者又向省一级的市场监督管理部门进行反映。
采访当天，记者以购买的牛肉“产品标签不合规”的名义，向海南省市场监督管理局进行投诉。省市场监督管理局相关工作人员表示，由于拼多多、澄心优选等电商平台总部不在海南，海南市场监督管理局很难对其进行有效监管。
海南省市场监督管理局食品流通监管处 工作人员：你想象一下，你觉得我们可以用什么手段去监管，它的总部也不在海南，它的所有什么都不在海口。
记者：商品的仓库我们不能把关嘛？
海南省市场监督管理局食品流通监管处 工作人员：还没有，我只能告诉你还没有。
记者：那我们为什么不去做呢？
海南省市场监督管理局食品流通监管处 工作人员：连平台（地址）都不知道，我们怎么知道它还有一个仓库。
记者了解到，拼多多、京东等各大电商平台在海口桂林洋物流园区都设有仓库点，供应商的产品会送到这里，再由平台从这里送到消费者手中。
针对电商平台的监管问题，海南省市场监督管理局表示很无奈，大多数电商平台因为注册地不在海南，所以他们缺乏有效的监管手段。那么，这些通过电商平台在海南流通销售的产品，如何依靠监管，来保障消费者的合法权益呢？记者通过了解发现，其实，破解之法，早有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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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局之法早有先例 “智慧监管”需主动出击
事实上，根据我国《电子商务法》规定，电子商务平台经营者应当按照规定向市场监督管理部门报送平台内经营者的身份信息。专家表示，即便电商平台注册地不在商品销售所在地，当地的市场监督管理部门也可以主动要求电子商务平台提供平台经营者相关数据，进行监管。
海南大学 教授 刘启华：我们往往是在平台出现问题后，才去对这样一个平台进行这样一个监管，而没有做到主动发现问题，从而对风险进行预警，将风险扼杀在摇篮阶段。
主动监管取得成效的例子不在少数，早在2017年，杭州率先启动了建设“红盾云桥”，打通政企、部门间的数据通道，实现了网络监管、投诉举报、案件系统、信用公示等多系统的数据对接，运用大数据功能对被投诉、被举报、被查处的杭外经营主体进行建档，锁定高风险商家，实现对违法行为的精准打击。此后，基于这一系统，全国20个城市与杭州市市场监管局进行跨区域合作，构建全国网络监管一张网。
海南大学 教授 刘启华：需要构建大数据驱动的这样的一种跨政企、跨区域、跨部门、跨层级的监管系统，从而实现智慧监管，实现政府监管的系统与电商平台的深度关联，我们就可以对各类电商平台进行分类、分级的管理。
深度评
一 保障“舌尖上的安全”需下猛药 去沉疴！
民以食为天，食以安为先。食品安全深系民生。将冻了很久的进口牛肉充当本地牛肉去销售，以获取高额利润，既不诚信，也违反相关法律法规。海口市市场监督管理局和辖区高新分局接到问题举报后，第一时间来到现场取证查处，并责令企业对该产品下架整改。可职能部门已经责令企业下架整改的不合规产品，兜兜转转竟然继续出现在电商平台上流通。我们不禁要问，电商平台就只是个平台吗？电商平台不应仅仅是市场供需网上交易的平台和载体，更应通过有效的手段来确保平台产品的质量和安全，进而保障广大消费者的合法权益。毕竟，消费者选择你，更多冲着的是你的品牌和影响力。
二 通过制度集成创新，保障自贸港的食品安全！
海南建设自由贸易港，始终把制度集成创新摆在重中之重的位置。电商平台监管上折射出的问题，看似只是个体平台的问题，但从根本上解决需要多部门协同发力，甚至是跨区域协调联动，需要集成观念、系统思维，来创新监管的模式、手段、方法。杭州四年前主动出击，建立智慧监管系统，联动了20个城市对电商平台进行监管，效果明显。这给我们以启示。现如今，随着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深入推进，内外贸业务激增，电商平台在海南的交易量越来越大，需要有关部门未雨绸缪，及早破解监管难题，才能保障市场秩序乃至营商环境不会受到影响。
来源：海南广播电视总台《直播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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