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记历·水关街8号
引用青青发表的文章
近日勒索病毒肆虐，我为电脑里的图片和文档作备份，看到硬盘里去年拍的一些照片还原封未动，不觉怪责自己的拖延症又犯了，下午为此专门辟了些时间来处理这些照片。其中这组水关街的照片很漂亮，背景的天空蓝得醇正无尘，光线凌厉，建筑物被映照得纤毫毕现，立体分明，基本没有后期处理，只是缩小了尺寸便可上传，也懒去删减重复的，细节太漂亮了，喜欢建筑的人不会嫌烦复的。拍摄的时间是去年农历年三十，外来打工的回潮了不少，店铺也大部分放假休市，清静闲淡的市容加上天清暖阳，当是逛街的好时光，更是拍照的好时光。
我小时候也没有这般看过这幢建筑，那时更不会觉得它美，我说的是水关街8号，我童年时候居住过的房子，也只有长到一定的岁数，有了知识的沉积和心智开明，此时再去看它，才惊诧它是如此贵气，耐人寻味。想想，也是缘分，合该由我去拍摄它。在照片里欣赏这些旧建筑，尤其是看到那些线条分割优美的外部墙体装饰，会想，现在的建筑手段退化了吗？没有吧，港珠澳大桥、深坑酒店这样的牛气冲天的建筑不也在建吗，但民间建筑却怎就不肯花时间和精力去精耕细作了，那个时候的民宅，怎就那么美呢？那个时候的匠人，怎就那么笃定神闲呢？
照片中建筑物是8号、相邻的10号，还有对面的15号，顶着一个攒尖绿色琉璃瓦顶盖亭子的红砖楼，建筑师也真够胆想，够胆去造，混血出这么一幢独一无二的、气宇不凡的艺术品。最后数张，是我小学的操场，现在变成了停车场，摩天擎盖的黄桷树被了截肢，体育老师的住屋已人去荒芜，野草肆意……
“lq的博客”记录了自己在水关街8号的童年。他/她在博客上说，水关街8号在新中国后由房管所管理，一所大宅四户人住租金很便宜。“电表箱下面的小空间，我家曾用竹篱笆围起来，养小鸡，我爸曾饲养过一只白公鸡，很大一只。”因二楼住户将公用天台的门锁了，父亲还和那家的男人大吵一架。而就在这个天台上，夏天的傍晚时分，博主和会做风筝的哥哥一同放风筝：“天空上会飘着很多 '纸鸢’，有有尾的，有没有尾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水关街8号的大门仍然没有多少变化，虽已不是传统的趟陇门，这两扇大门也仍然能勾起人的怀旧心情。在大门一侧的小窗内，一位阿姨正在做饭。知道来意后，她很热情地打开门让我们进去参观。一楼的客厅幽暗，移交被上文博主家隔成的房间仍然还在，上二楼的楼梯扶手已经松动，楼板却还很结实。二楼原装的地板砖已经开裂，传统的花色在许多老宅中颇为常见。一位6岁的小姑娘正在看电视，她怯生生地看着我们，不敢说话。从二楼阳台望出去，仍然能见不少瓦房，都是有一些年岁的老房子了。
继续上三楼，两位妇人正在做饭。天台是公共的厨房，大家还各自种了菜。一名1岁2 个月大的小男孩正在灶台旁玩，从地上捡起的东西就往嘴里放，见到记者，有些怕生，嘴一撇，哇哇大哭了。她们告诉记者，自己是广西人，3户人家在这里已经住了5年了，在中山从事清洁和钟点工的工作。房子虽然旧些，有些漏水，但是还相对便宜，一共800元/月。打台风时，也不会有太大影响。房东在几年前的清明曾经从国外回来过，80 多岁了，近几年，再没见过那位老人家。临别前，主人热情地招呼我们吃饭，小男孩却不肯给面子，一个劲地哭。
“lq的博客”说，“有时梦里，还会回到水关街8号，那座有着高高楼底、大红方阶砖的老房子中去。”只是，不知道今日这水关街8号的孩童们，未来成长的童年旧梦中是否也同样会有 “那座有着高高楼底、大红方阶砖的老房子中去。”
“我记得以前，每年某个时节，院内都会开一种白色的花，从围墙中探出头来。”在水关街15号隔壁开服装店的女老板娘从未进去过这栋红楼，但是犹记那“出墙来”的美丽花朵。“我至今都不知道那花叫什么名字。”可惜，后来因为无人照看，花之倩影已从水关街上消失，只留在女老板娘的脑海中。
很多老房子恰如这朵花，因无人照看，年久失修而残破不堪，长此以往，终有一天也将从小巷中消失，只留在我们的照片当中。“我从来没进去过，不过听说里面非常豪华。”老板娘说，曾经有一位老太太来过，说这栋房子原来是她家的，但是后来失去了，至于如何失去的老人家没有细说。
和中山很多青砖瓦房的老建筑不同，在《广东省中山市优秀近现代建筑保护名单》被称为“吕宅”的这栋房子则是红墙绿瓦，其建筑的风格颇有些像中山大学的几栋老建筑。我使劲敲吕宅的大门，只见有一位小孩在二楼的阳台上，但是却不肯下来开门。我们只能站在门外远远地看着，却无法一探究竟，实在让人遗憾。
我不由得想象，当年这栋红楼里是否住着一位如林黛玉般的女子，在二楼的阳台上弹琴作画；而在这水关街上，是否站着一位男子，仰头痴忘着红楼上的倩影……曾经被琼瑶毒害过的我，庸俗地幻想着只有一段凄美的爱情能够配上这红楼的独特。
采集：吱吱熊
文字提供：LQ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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