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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爱我的人不寂寞,我爱的人喜欢我
提到香港歌坛的繁荣,总绕不过一些人的名字:王菲、张国荣、陈奕迅、杨千嬅……听者总能从歌手的歌中体会到只属于他们的独家记忆。
在人生的不同阶段,有些歌词总会忽然进驻到你的心里然后再未离开,或让人泪流满面、或让人倍感妥帖。而在这许多的金典歌曲背后,有一个人不得不提,那就是作词人林夕。无论你是否认得他,他的词你一定不会陌生。
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竟花光所有运气。
——《明年今日》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流年》
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天空海阔,要做最坚强的泡沫。
——《我》
我已经相信有些人我永远不必等
所以我明白在灯火阑珊处为什么会哭
——《K歌之王》
……
林夕的词中总会涉及到一些主题,比如爱情、相遇、离别,他可以用一百种写法来表达得不到和已失去,也可以在词中不流露出分毫煽动感情的词语,只是写了些场景,听者便会潸然泪下。
通过这些词,我们想象中的林夕是细腻的、浪漫的,他的生活关乎理想也逃不脱风月。但他对生活的态度却远没有歌中唱的那么缱绻,与其说他是一个浪漫主义者,不如说他是一个浪漫的现实主义者。今天恰逢林夕的生日,不如一起来了解一下这个一直默默陪伴我们成长的词作家吧!
原来我非不快乐,
只我一人未发觉
林夕把自己的故事都给了杨千嬅
“林夕”两个字合起来是一个“梦”字,年纪稍轻时的林夕比较像是一个做梦者。有很多歌的词作者习惯于让听者入了戏而自己却抽身离开。但林夕却将自己身上的悲欢离合写成了歌。
林夕曾经说他写过最悲的歌词是杨千嬅《再见二丁目》中的“原来我非不快乐,只我一人未发觉”。据说这首歌的创作背景是林夕与友人相约在二丁目见面,可是他等了很久之后友人却并未赴约,于是便有了这首词。
传说并不可查,但林夕在写《再见二丁目》时是衷心觉得,即使当时的自己在众人眼中本该快乐,遗憾在,当事人却无知无觉。那对于快乐,便毫无希望可言。
但时间是最幽默的。随着年岁渐长,做梦者变成了现实主义者。看林夕的文字,你会渐渐发现,他总是在试图告诉你:“醒醒吧,活在梦里是多么不现实。”
他要浪漫也要现实,歌词中的唯美场景放在现实生活中会显得做作。告白时用巧克力拼成心形再点一圈蜡烛在林夕看来有些表面化,但能相守陪伴,看着对方的头发一根根变成雪白却让他觉得既现实又浪漫。
与之相伴而来的是他对快乐的理解也发生了变化。在时间中希望又失望又希望后,他发现快乐的确不用发觉,它随心境而生灭。同一遭遇,可以快乐也可以不快乐,不惜代价追求那个理想状态,最后只会落得个偏执。
就像歌词最后说的:“如能忘掉渴望,岁月长,衣裳薄”,纵情随性,畅游异国,这大概是林夕现在的最佳状态吧。
毫无代价唱最幸福的歌
林夕说:初出茅庐的人,没有丰富的人生经验,他唯有强迫陈奕迅唱《我的快乐时代》。他唱的时候不明白,听时也不明白。十年以来,陈奕迅总共提及过两次“我越来越明白”《我的快乐时代》中“毫无代价唱最幸福的歌”的意义在哪儿。
在对幸福的定义上,林夕不愿去追逐所谓获得幸福的方法学。幸福是一种感受,是要“觉得幸福”才可以的。幸福没有唯一的方法,如果你以为有方法,你一定不会幸福。
幸福不是自找的也没有道理可言。除了愉悦,幸福可以是在失落时开出的花,因为迷失中带着刺激的期待;因为还没到目的地却尚有梦想可以想;因为没有什么追求欢迎任何事情光临;因为是幸福的也从没否定过不幸。
就像陈奕迅在十年前不懂那首歌的含义,如果你现在不懂林夕的生活哲学,总是说着生活好艰难啊。那么也别去强求,有些事情,让它顺流而下便好,总有一天,幸福自会到来。
其实你知道烦恼会解决烦恼
林夕其实是一个矛盾的人,这一点他从不否认。好友梁文道也曾经因为他的矛盾而感到惊讶。他说刚认识林夕时,有一段日子,香港流行炒楼买房,令他没想到的是,歌词写得那么通透的林夕居然也是看楼买房的一份子。他不仅喜欢买房而且喜欢布置新家,哪件家具该放哪里、如何装潢,光是想象就乐上半天。
但是他也不只一次在文字中抨击过香港人的购物狂心态(当然也包括买房)。就如同他人生曾经执着于得到和放下一样,矛盾的存在让林夕脱离了那个大家想象中的完美才子形象,他遁入红尘之中,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他对于矛盾欣然接受,认为“一个人不了解到人生永远都在矛盾纠结之间摇摆,如果不是这样,他不可能写出一些有生命力,真正感人的作品”。如此看来,对于矛盾的纠结有什么不好,何必自寻烦恼呢?
我希望爱我的人不寂寞,
我希望我爱的人喜欢我
写惯了情爱歌词的林夕现如今却把什么事都看得很淡,连写词量也在减少。能让他专注的快乐之事就是买书了。如果他在旧书店及出版社办公室发现很多平时买不到的书,就会立时没有胃口吃东西,像小孩般蹦跳。能让他做出与年龄不符的举动,甚至有点失态,淘书这事,算是一个。
另一个爱好就只有读书了,除此之外其他娱乐消闲活动他都提不起兴趣。他说书是他的玩具,无论看什么书,都能为他带来无限欢娱。
因为把书当成唯一的休闲活动,还因此引发了一件好玩的事。有个朋友看不惯他这样,硬要拉他去一个饭局。而他的回应是:最近有本书看了开头,难得有空,想把它好好看下去。朋友知道是一本叫《十六世纪明代中国之财政与税收》的书后更是气急,再不想理他。
这样看来,像林夕这样活得清楚明白的人实在不多。他的心里住着一个苍老的小孩,天真又世俗。他懂得在生活上有所取舍,专注自己的爱好,无意义的事物便可抛却。
本质上是一个浪漫细腻的人,不然写不出令无数人动容的歌词,却也清楚在现实面前一些风花雪月的浪漫华而不实。承认自己是一个矛盾的共同体,也会世俗但不世故。林夕的形象因这些而变得丰满起来,这样的人,就算不能与之成为朋友,我也会认为他是一个可爱的人。
活得通透、活得洒脱大概是我们每个人最理想的状态了吧,如果现在未看透,也不要紧。就像林夕歌词里写的,“长路漫漫是如何走过,宁愿让乐极忘形的我,离时代远远”,毫无代价唱幸福的歌,愿我可,也愿你可。
›› 林夕作品赏读:
三头六臂的特异功能
越怕浪费时间,时间就更易浪费;犹如越紧张,怕打烂一个心爱的瓷杯,那杯就偏偏会毁在你手上。
有时候刚好得了空,不得了,要找最想做的来做,花了时间在犹豫不决上不说;想好了,就看这个吧,但是又没有想象中好看。边看边怀疑,难得一夜,若是看另一本,该有更大得着,于是心里喊着,这回吃亏了;可看到一半,又不甘心半途而废,如此星辰如此夜,到头来竟不知为何立中宵。
这也犹如只有两天时间,要善用,善用到尽,难得在异国,如此多好去处,万万不能去错地方。可惜人心不足,越想求完美的人,越不得完美,心里挂着一个计算器,去哪里都是错,去这里就损失了那里。
亦舒名言:时间用在哪里是看得见的;如今要补充,时间怎样用,结果看得见看不见还是后话,用时间用得欢快才是重点。所谓快乐的时光过得特别快,那就没有浪费;难过的时间过得特别慢,难不成会觉得过得值吗?
时间永远不够用,所以才有恨不得有三头六臂的想法。假想过自己真有三头六臂,一个头用来想歌词,另一个边看有关书籍资料,再一个头也不能闲着,干活要紧、玩得更狠,最好看看字画看看电影看看旅游纪录片。
这是真的,曾有个时期,家里放三个屏幕,一边写歌词,一边放有画无声的电影,再一边放日剧,难得三边真的没耽误。须知日剧要看字幕才有意思,而我边根据旋律构思歌词,居然还跟得上剧情,看到感人处,还流下过颇为便宜的眼泪。泪干了,回头看写下的词,居然又能感动自己,绝。歌词跟剧集两个平行时空有没有互动过,倒是无可考究。唯独记得写王菲的《红豆》,确实看到木村拓哉与他女友在煮红豆,因彼此心知肚明分手在即,红豆煮糊了,女友眼睛也模糊了。
然而这也是仅有的所谓灵感的特例,也是一段神奇岁月拥有的特异功能。不是上天收回了我的三头六臂,是年纪磨蚀了分身而不致分神的能力。
没关系,只能专注做一件事有专注的好。现在越写越慢,有时思前想后,想到入神再出神,在慢思慢想的世界里,比三个屏幕提供的天地更广阔无边,活像漫游在自己构想的太虚里。
现在,会倒过头怀疑,如果想一心二用,不甘心只呆呆地写,究竟有多想写。大概,只有很爱很爱,很享受那件事,才分不出神去想,还可以做些什么把时间花得不留空隙。人,难得忘形,难得忘记时间如何溜走,难得不再不甘心。我一定要这样想,才不会追悼那时难得的三头六臂的特异功能。
——本文选自林夕《任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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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 著
书名《任你行》来自《任我行》那首歌。现在有种很流行的说法是“要做自己”,但是在真正做自己之前,你究竟了解自己多少,了解自己之后,能不能真正做到自己想做的?任你行,你行不行?不行的话,要找人同行,行不行?自由,从来都带一点点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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