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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作文语言活起来

作家孙犁在《好的语言和坏的语言》一文中告诫我们,不能永远用牛车送姑娘,那样长期下去,车上送的就不是“姑娘”,而是“粪草”了。语言的格调、品味直接决定着作文的品质,一篇好文章必须要用“花轿”送出自己的“姑娘”,即把作者要说的话,要写的事,要抒的情用灵动的语言表达出来,靠出众的文采表达征服阅卷老师,这里的“花轿”就是指好的语言。灵动的语言,针对一篇学生作文来说,指或质朴自然、或具体形象、或含蓄隽永、或幽默风趣、或理性思辨的语言。这样的语言具有感染力、吸引力、震撼力,能博得阅卷老师的青睐,为作文赢得高分,那么怎样才能打造出如此语言呢?

我们不妨平时多学习一些名家作品的语言,并适时地“借鉴”,将其拿来为我所用,慢慢你会发现自己的作文语言会有很大的提高,这里,笔者选择几位语言风格较为鲜明的作家的作品,教同学们怎样“借鉴”其语言,从而让自己的作文语言活起来。

一、质朴自然——让语言回归原生态

质朴自然的声音是最能打动人的,因为“原生态”的语言表现出的深情是一种至性至情的声音,一种无拘无束的思想自由的声音,一种率真地倾诉痛苦与欢乐的声音,远远胜过拿腔作调、玩弄辞藻的书生腔。

著名作家迟子建的语言可谓是自然自在的原生态语言,请看下面的文段。

我家的手推车是二手货,有些破旧,看上去就像一个辛劳过度的人,满面疲惫的样子。它的车胎常常慢撒气,所以我们拉柴火时,就得带着一个气管子,好随时给它打气。否则,你装了满满一车柴火要回家时,它却像一个饿瘪了肚子的人蹲在地上,无精打采的,你又怎么能指望它帮你把柴火运出山呢?     

——迟子建《会唱歌的火炉》

《会唱歌的火炉》是迟子建回忆少年时代艰辛快乐生活的精彩篇章,文章描写“冬天一到,火炉就被点燃了”“火炉是要吞吃柴火的,所以,一到寒假,我们就得跟着大人上山拉柴火。”她用“像一个辛劳过度的人,满面疲惫的样子”“像一个饿瘪了肚子的人蹲在地上,无精打采的”等比喻、拟人手法写出了脚踏车的破旧、易坏,搭配着生活气息浓郁的 “二手货”“柴火”“气管子等老百姓耳熟能详的“大白话”,使文段整体显得自然、质朴、原生态,读来如话家常。

【品悟·启示】

迟子建的作品取材民情风俗、日常生活,以清新质朴、自然活泼的语言,以回归自然、回归生存大地、回归纯朴人性的方式涌出对生命和自然关注的涓涓细流,汇成人文与自然的和谐交融,深刻阐释了生命的疼痛与欢愉,自然的玄妙神奇。有的同学可能认为,质朴自然是老百姓的语言,离中学生很远,品读迟子建的语言,我们发现:原汁原味的自然生态语言就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只要我们留心关注身边的人和事,关注真实的社会生活,并有意识地学习运用散发着泥土气息的富于生命力的大众语言表现对生命的关注,就能用质朴清新的原生态语言表现原汁原味的风土人情。

满分示例

你那西服,到家里就脱了吧!不穿西服就没人知道你是城里人,没人知道你是干部了?穿大裤衩子有啥丢人的,你小时候不还光屁股满村跑了吗?自己得劲儿不就行了?

昨儿个那包点心,你咋给扔了?啥?过期了?庄稼人有啥过期不过期的?那点心是前庄你表姐给你妈捎的。她日子过得多紧巴你不知道?这么扔了你心里能得劲儿?

那小兔崽子挑食你也不管管?肥肉不吃,青菜不吃,整天吃那个方便面,那玩意儿能比吃个馒头营养?当你媳妇面我不好说,你这是疼孩子?

下次别再偷着给你妈塞钱,我估摸着你媳妇也不知道。咱俩口子身子也还硬朗,吃喝不愁。你俩要为这事儿再闹起来,让咱俩咋活!   

——2012年江苏高考满分作文《忧与爱》

文段语言质朴清新,与迟子建的原生态语言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考生通过一位父亲絮絮叨叨的家常话,表现慈父对孩子的“忧”与“爱”。文中“大裤衩子”“光屁股”“得劲”“紧巴”“小兔崽子”“估摸”等出自生活在农村的慈父之口的原生态、生活化的语言,自然亲切,让人动容。这篇习作语言质朴,构思精巧,可谓拙中见情,巧中显爱。

二、具体形象——让语言生动可感

近代大学问家王国维曾引用三句古诗来描述一个人成就事业必经的三种境界:第一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第二境界——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第三境界——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三句话把成功者的三种境界——树立远大志向、执着追求理想、历尽千辛万苦表述得形象、诗意、耐人寻味,至今传为经典。试想,若王国维先生直接把成功者必经的三境界表达出来,恐怕就会与经典失之交臂了。

用具体形象代替概括抽象,就要学会运用各种表现手法进行描写。有了描写,人才有立体感,才能鲜活起来;有了描写,事才有现场感,才能烘托出气氛;有了描写,文章才会产生意境美和绘画美,才能激发读者的兴趣。

作家毕淑敏的语言堪称形象生动的典范,我们来看下面的精彩片段。

在你很小很小的时候,我不曾打你。你那么幼嫩,好像一粒包在荚中的青豌豆。我生怕任何一点儿轻微的碰撞,都会将你稚弱的生命擦伤。我为你无日无夜的操劳,无怨无悔。我向上苍发誓:我要尽一个母亲所有的力量保护你,直到我从这颗星球上离开的那一天。

你像竹笋一样开始长大。你开始淘气,开始恶作剧……你摔破盆碗、拆毁玩具、遗失钱币、弄脏衣服……我都不曾打过你。我想这对于一个正常而活泼的儿童,都像走路会摔交一样应该得到原谅。

第一次打你的原因,已经记不清了。总而言之那时你已渐渐懂事,初步具备童年人的智慧,你像一匹顽皮的小兽一样我行我素,而我则要你接受人类社会公认的法则……为了让你记住并终身遵守它们,在所有的苦口婆心都宣告失效,在所有的夸奖、批评、恐吓以及奖赏都无以建树之后,我被迫拿出最后一件武器——殴打。

毕淑敏在《孩子,我为什么打你》中运用比喻、夸张、排比等修辞手法,通过“你那么幼嫩,好像一粒包在荚中的青豌豆”“你熟睡中像合欢一样静谧的额头”“你像竹笋一样开始长大”“你像一匹顽皮的小兽”等一系列的比喻,不仅生动形象地写出了正在成长中的孩子的特点,也使我们读到一位看到孩子茁壮成长而满怀幸福的母亲,语言理智又饱含爱的激情,表达自己对孩子深深的爱。

【品悟·启示】

毕淑敏在《孩子,我为什么打你》一文中不仅运用比喻、夸张、排比等修辞手法让我们去体验厚重圣洁的母爱,还通过捕捉外貌、神态、语言、动作等典型细节,表现深爱着孩子的母亲无奈打孩子时的内心挣扎:“于是人们便发明了打人的工具:戒尺、鞋底、鸡毛掸子……”“我从不用那些工具。打人的人用了多大的力,便是遭受到同样的反作用力,这是一条力学定律。……这样我才可以精确地掌握力量,不至于失手将你打得太重。”品读毕淑敏的语言,我们发现,真实的生活是造就生动可感语言的土壤,只要我们做生活和阅读的有心人,将对生活的观察领悟和对阅读的涵泳品味运用各种表现手法重现在作文中,就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让作文语言生动可感,让阅卷老师喜上眉梢

满分示例

老王蹲在墙角,两手对插在袖筒,终于不耐烦地啐了一口。

小区近来又开始搞绿化,就在老王所住公寓后,轰隆隆的机子整天响个不停。这咬一口,那儿又吐出来,一排常青植物规矩地躺在路边。

而老王进城一年多了,还是不能习惯这个奇怪的地方。看到这些小树,他总忍不住怀念老家那片地。

“噫,种两垄豆角哪!这么好的地!”他望着花坛,叹了口气。

老王从前可是个种田好手,手上老茧至今又厚又硬。

前年拆迁,老王无奈地住进高楼,地耙、平车、铁锨都没地儿放,只好当破烂扔了,只一把锄头实在舍不得便留在了墙根。

离开了土地的老王像塌陷的土坑,只有被寂寞逼疯的草在向上生长。

  ——2012年江苏高考满分作文《忧与爱》

考生善于勾勒细节,运用语言、动作、神态、心理等描写手法生动形象地再现了“离开了土地的老王”“不知如何排解他的忧”“不知如何安放他的爱”,通过小小的锄头承载呈现了田园“荒芜”之忧,表现了农业文明远逝情境的阔大思虑。非常成功地模仿了毕淑敏善于运用各种手法描写人物的手法,人物形象生动可感。

三、幽默讽刺——让语言机智风趣

文章过于严肃,免不了给人以沉重感、压抑感;而来点幽默,讲点俏皮话,不仅能使文章活泼有趣,而且能显示作者的才智,增强语言的张力。

三毛的《似曾相识燕归来》有这样一句话:“还有尘和垃圾,都比光有本事,光都不能到,它却每时都能光临寒舍。”屋里满是灰尘,环境这样恶劣,三毛却写得如此轻松幽默,意趣盎然,显示了作者独特的个性魅力和创新能力,也大大增强了文章的感染力。

我们再品读一段“80后”作家韩寒风趣幽默的文字。

怎知这家医院的医生都像对过口供,那女医生也问我何病。我告诉她我痒。女医生比较认真,要我指出痒在何处,无奈我刚才一身的痒现在正在休息,我一时指不出痒在何处。医生笑我没病看病,我有口难辩。忽然,痒不期而至,先从肘部浮上来一点点,我不敢动,怕吓跑了痒,再用手指轻挠几下,那痒果然上当,愈发肆虐,被我完全诱出。我指着它叫:“这!这!这!”医生探头一看,说:“就这么一块?”这句话被潜伏的痒听到,十分不服,纷纷出来证明给医生看。那医生笑颜大展,说:“好!好!”我听了很是欣慰,两只手不停地在身上挠,背在椅子背上不住地蹭,两只脚彼此不断地搓。

——韩寒《求医》

品读这段文字,不得不随着他笔墨的游走而发出会心开心的笑。作者让思想插上想象的翅膀,用拟人手法将生理感受描写得细腻传神。在作者的笔下,痒也能“休息”,也会“上当”,也会“不服气”,简直活脱脱一些顽皮的孩子,让人忍俊不禁。

【品悟·启示】

风趣的语言,最有亲和力,尤其是在作文里,如果适时地风趣、幽默一把,你的文章立刻就能鲜活亮丽起来。我们很多同学常常望风趣而兴叹,望幽默而艳羡,品读韩寒的《求医》片段,我们发现,写出风趣的语言并不困难。只要抓往生活中有情趣的东西,运用大词小用、贬词褒用、故意夸张、巧用双关、自我调侃、学科移植等方法,在善意的微笑中,揭露生活中的乖讹和不通情理之处,就能够使文章变得俏皮而富有引力。幽默是一种语言艺术,也是一个人智慧的体现。运用幽默讽喻手法,要做到诙谐而不失之无聊,轻松而不失之肤浅;轻松发笑是幽默的形式,寓理于微笑之中、启人深思才是幽默的内核。

【满分示例】

我给这种品牌时尚下个定义,时尚的本质就是绑架女人的头脑,然后索求男人的腰包。因为女人嘛,就最懂这种时尚,且最爱时尚盛开的两种“花”:一种是有钱花,一种是尽管花。

女人之所以称为花,其原因有二:一是花,会花钱;二是花,花会凋谢的。

……

于是,这种唱之时尚我也给下了定义:愚者自愚,娱者娱人。

……

头之时尚,我也赐个定义:脑袋里的东西越来越少,脑袋上的花样越来越多。

……

于是这种博之时尚我还给配个定义:就是把所含口水成分差不多的人集中到一个圈子里去吐。

买之时尚,唱之时尚,头之时尚,博之时尚,咱们也品出了那么一点味出来了,剩下的,就是咱们自己去消化了。记住,品味时尚,所谓的时尚,可以咀嚼,可以回味,但万万不可以下咽,就像嚼口香糖!

——2009年江苏高考优秀作文《品味时尚》

作者用调侃的笔触、俏皮的语言,将品味时尚这样的严肃话题写得轻松洒脱且意味深长。对买之时尚,唱之时尚,头之时尚,博之时尚所下的定义值得玩味,令人叫绝,足见作者品味时尚的功力。结尾处记住,……所谓的时尚,可以咀嚼,可以回味,但万万不可以下咽,就像嚼口香糖,寥寥数语,幽默风趣、机智辛辣,大大增强了可读性和感染力。

四、含蓄隽永——让语言思辨理趣

“文似看山不喜平”不单是要求文章结构摇曳多姿,也要求文章语言意蕴丰厚、思辨理性。卞之琳的《断章》:“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站在窗前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所写的实在是极为平凡的事物,但作者从平凡的事物中挖出了理和趣,朴素的文字显得含蓄隽永,平凡的事物充满思辨理趣。

我们再来品读一下文坛大家贾平凹的经典文段。

在文坛上常有这样的事,真正的大作出来了,会写文章的人看了从此觉得自己不会写文章了,不会写文章的人看了从此却觉得他也能写文章。意大利队就是这样的作品。

……

“八强出来了,七个都是老面孔,这就像村里过事,坐上席的总是那几位老者。”

……

 “剧场与球场下一样,剧场里导演不露面让演员表演,球场里球员在表现的时候,教练在场边表演。”                ——贾平凹《看世界杯足球赛》

贾平凹在《看世界杯足球赛》中将球赛和生活类比,表现足球赛场上的生活理趣,作者的文字充满机趣、睿智,表现可谓丰富有力,意趣横生。

【品悟·启示】

贾平凹的《看世界杯足球赛》运用类比手法,将看足球的过程写得睿智深刻、思辨理趣。很多同学常常望思辨而皱眉,望哲理而却步,品悟贾平凹的《看世界杯足球赛》,我们发现:只要心田具备厚实的人文素养,就能绽放绚丽的理性之花;只要我们用心捕捉生活的理趣,作文语言就会闪耀思辨理趣的光芒。作文中可以咏物抒情,表现哲理——借助比喻、拟人、对比、映衬、描述等手法把丰富的思想感情凝聚于形象的描写中,展示生命的内涵和意义;可以水到渠成,巧妙点化——在文章的叙述、写景、议论和抒情的基础上,引用诗句,点铁成金,用精炼的语言升华文章的主题;可以象征比附,暗喻寄托——用对比、比喻、象征、暗喻等手法,托物寄意,增强语言的思辨色彩;可以设问留白,深化意蕴——留个问号给读者,用疑问的形式引导读者思索,深化文章的意蕴,增强文章的审美含量和文化内涵。

【满分示例】

人们说,社会是和谐的,所以“一个都不饶恕”的鲁迅是要撤退的;人们说,社会是有爱的,所以沉郁顿挫的杜甫是要被重新解构的。似乎那些亘古的忧虑是天地间大爱中的刺耳杂音。

可是我们时常见到的是,肤浅者用富丽堂皇的“爱”的金线织出灿烂却脆弱的锦绣华图,而先圣却凝着忧郁沉涩的目光将“爱”字写得那么巨大、那么沉重。

不幸的是人们对于“爱”的追求过于狂热,以至希冀掩盖所有悖于爱的主旨的一切事物。就像“最近很忙”的杜甫,总是一副苦吟愁叹形象的他显然不合社会的主旋律。人们自然知道“诗圣”的心中确实有天下苍生的大爱,但仍对他极端的表态方式心存芥蒂。于是一番精彩的涂鸦,诗圣以一种更为“亲民”的形象重见天日。这种娱乐化的方式在传播上具备先天性的优势,但愈是传播得泛滥,越让人觉得理性的匮乏与交流的无望。正如赫塔·米勒所说:欣赏俏皮的、近乎天衣无缝的幽默,也意味着美化他的离题。杜甫失去了忧虑的本质,他的爱又将寄托在何处。

——2012年江苏卷满分作文《忧与爱》

深刻的思想透过老道的语言直陈世态之伪美、无忧之爱的虚浮,语言简洁清晰却又鞭辟入里,凸显了忧之于爱的价值以及大忧方显大爱的观点。对比比喻手法运用纯熟,睿智理性,富于思辨之美。

江苏高考阅卷组组长何永康教授曾幽默地说:“一篇作文,出现‘月亮’,最好不过;如果没有‘月亮’,‘群星璀璨’也很好;没有‘群星璀璨’,出现 ‘ 数颗星星’也就不错,千千万万不能给阅卷老师看的是‘茫茫黑夜’‘漆黑一片’。”“月亮”是针对一篇文章而言,语言有鲜明的个性;“群星璀璨”是句群段落有韵味,语言灵动;“数颗星星”便是个别语句富于魅力,耐人寻味。我们学习名家质朴自然、具体形象、含蓄隽永、幽默风趣和思辨理趣的语言,要有信心让自己的文章从闪耀“数颗星星”,到满天“群星璀璨”,直至“月耀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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