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社会有很多骚人咏客,他们或因仕途受阻而归隐山林,或因悲观失望而躬耕陇亩。前者如孟浩然,后者似陶渊明,皆是很伟大的诗人,也让后世书生纷纷效仿。林泉生活悠闲自在、无忧无虑,但其实他们生活的场所,并非人们想象中的桃花源,更不是蓬莱仙境。
那些隐者只是因为甘于平凡、任运随缘,才能在清贫面前,守住一份尊严。晚唐一位才子就深有体会,并赋诗表达了自己的感慨。下面介绍许浑访友不遇,题写了一首五律,颔联乃千古名句,结尾更令人感慨。
寻周炼师不遇留赠
唐代:许浑
闭门池馆静,云访紫芝翁。
零落槿花雨,参差荷叶风。
夜棋全局在,春酒半壶空。
长啸倚西阁,悠悠名利中。
许浑是大家非常熟悉的诗人,他年轻时曾经多次落第,入仕后也是宦途沉浮,四处奔波。虽然前途渺茫、生活辛苦,作者却一直不愿放弃自己的梦想。
由于经历丰富、朋友众多,他也对现实社会充满了各种感受。有一次他访友不遇,便留赠了这首诗,表达了作者对隐居生活的向往。
诗人的祖辈曾是豪门贵族,可是到了晚唐时,其家境早已衰败不堪。不过诗人从小深受家学的熏陶,对他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加上他自己刻苦钻研,使得其文学功底非常扎实。仕途的失意,让诗人转而开始接近僧道人士,并积极与之交往,希望从中得到一些安慰。
首联开宗明义,介绍诗人出访受阻,“闭门池馆静,云访紫芝翁。”春意融融、花开烂漫,诗人兴致高涨地去寻师访友,他一路上观赏着山林里的风景,脚步轻快、心情舒畅。
很快就来到了周炼师的馆舍,却发现大门紧锁,四周一片寂静。“云访”二字,传达出隐者居所的幽静,仿佛身在云端。紫芝翁,本指秦朝末年的商山四皓,这里代指隐居之人。
颔联乃千古名句,生动地描绘了馆舍旁边的景物,“零落槿花雨,参差荷叶风。”春雨过后,槿花零落;微风轻拂,荷叶参差。花儿逐渐凋谢,既点明时逢暮春,又委婉地抒写了作者心头淡淡的愁情。
槿花朝开暮落,花期极其短暂,李商隐曾有诗句“可怜荣落在朝昏”,就传达出一种怜惜之情。人们经常会由花儿凋谢,联想到青春难驻,以此悲叹人生苦短。作者在颔联采用了双声对,读起来很有乐感,也灵动地展现出这些植物的姿态。
颈联抒写了周炼师潇洒自如的生活画面,“夜棋全局在,春酒半壶空。”隐者夜间与高手对弈的棋局,依然完整地呈现在此;酒壶却空了一半,下棋之人也杳无踪迹。
读者一定可以想象出,对弈双方一边谈笑风生,一边开怀畅饮,他们心中毫无牵挂,也不见半点忧愁。山间的白云从身边经过,溪涧中的流水正淙淙作响,纵然花瓣飞落、荷叶参差,也丝毫没有搅扰他们的酒兴。
诗人四处都寻不见人,心中有些遗憾,却并觉得失落,结尾表达出作者对隐居生活的强烈向往,“长啸倚西阁,悠悠名利中。”他身依西阁,仰天长啸,不知自己何时可以脱离名利的枷锁,也像周炼师那样,过着恬淡和悠闲的日子。
诗人拿着朝廷的俸禄,也得到了人们的尊重,可是他却觉得自己的生活非常枯燥,更没有价值。每天按时上下班,却只是干一些抄抄写写的事情,都是一些毫无开创性和挑战性的工作。
而对方虽然生活俭朴,却怡然自得,不必寄人篱下,更无需低三下四地看人眼色。作者将自己与对方相比,深感惭愧,内心也矛盾重重。结尾令人感慨不已,十年寒窗、期盼功名,羁旅艰辛、渴望归隐,才子进退两难、苦闷不堪,于是只好长啸悲吟,以此缓解心中的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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