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佛坪
绿把秦岭挤实了，五月
佛坪真正到了青春期，到处都是浓绿的
如果不是墙太白，如果不是炊烟几缕
许多三家村消失了，如果不是狗叫
你会以为所有的山都只住着树
刮风的日子，树摇摇晃晃
山就摇摇晃晃，天空就摇摇晃晃
星星和月亮也就摇摇晃晃
五月，来佛坪旅游的外地人
就是去海底当几天河马
佛坪的河水
佛坪的河水不容易被发现，因为佛坪
除了山绿，就是天蓝
水也只是一脉一脉的绿，只是
一潭一潭的蓝。坐在河边的人
舍不得惊动那些绿那些蓝
可他忍不住要抛一块石头进去
溅起一圈圈波纹，让山和天的影子打皱
我羡慕那些蓝天和山影
天天都浸在河水里。在一些水浅处
搁着一河石头，仿佛春风一吹
它们都会开始蠕动，爬上岸
多出一些绿树和蓝天
羊都关在羊圈里
云南的白云多，容易跑到贵州
也容易跑得更南更远的地方
佛坪在秦岭长长的南坡，白云停下来时
羊群常常跑到云堆里卧一会儿
云走了，羊群就站在山脊上傻望
佛坪的羊容易走失
养羊的人，把羊群关在圈里
那些羊偶尔把头伸出来
望着白云，咩咩咩地乱叫
远山的呼唤
外地人来佛坪
就是想看看那些绿绿的山
他们喜欢把车停在一群绿山里
然后，又停在另一群绿山里
佛坪人喜欢把车开到山顶
越到山顶，天空越大，佛坪人喜欢看
无边无际的天空
佛坪人喜欢站在山顶上
呼唤远山，喜欢把思绪放出去
消失在太阳升起的天边
或者月亮落下的远方
在心里种下一个大古坪
去看海，不只是站在海边望望
我想穿过几百里几千里的蓝去一座岛上
那里的风很咸
你来秦岭，我知道你和我的想法一样
就和你去穿越林海、风海、云海
你背着双肩包，等你从大古坪出来
衣服更蓝，鞋子更蓝
在你的心里种下一个大古坪
十年、三十年后
你还会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南方的窗前
反刍秦岭，反刍无数个大古坪
作者：黄文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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