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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年,养女邓金娜从越南到北京看望郝治平:妈妈,我太不知好歹

前言

1950年,时任公安部长的罗瑞卿收养了一个烈士遗孤,名叫邓金娜。自邓金娜加入罗家这个大家庭后,罗、郝夫妻二人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照顾呵护她。

邓金娜在罗家生活了很多年,彼此间留下了许多难忘的回忆。1983年,邓金娜带着丈夫和两个儿子,从越南回到中国。尔后,她领着大儿子去北京看望郝治平妈妈。

久违的重逢,让母女俩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邓金娜成了罗家的一员

罗瑞卿当公安部长不久,有一次到广东出差。大约是想减轻郝治平带娃的辛苦,工作之余,他还带着小青、峪田两个小孩。数天后在广州,罗瑞卿碰到了金娜的母亲。

图 | 罗瑞卿大将

这时,金娜的母亲见罗瑞卿百忙中还带着两个孩子,心里咯噔了一下。接着,她主动找罗瑞卿聊天,诚恳地说:“金娜这孩子,刚从莫斯科的国际儿童院回来,很不适应南方闷热潮湿的气候,能不能请您带她到凉爽一些的北京上学?”

罗瑞卿知道金娜是烈士邓发的女儿,所以,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了。但转眼间,他就收敛了笑容,略显不安起来。因为他想到不久前与爱人郝治平的一个约定。

早几年打仗,环境艰苦,郝治平总是不想多生孩子。但罗瑞卿喜欢孩子,每次都和爱人说:“你看,咱们的孩子多好,一个比一个漂亮,越生越好。你生吧,生下来,我来养。”后来,罗点点在《红色家族档案——罗瑞卿的女儿点点记忆》一书中写道:“妈妈虽然知道'我来养’只不过是一句甜言蜜语,但是她每次都过不了这甜言蜜语的关。”

就这样,不知不觉罗、郝就有了7个孩子。加上前妻的1个孩子,家里一共有8个孩子。

图 | 郝治平和罗瑞卿的合影

猛猛是在延安生的,本来郝治平已经给组织上打了报告,李富春同志也批准了可以不要的,但在罗瑞卿的有意拖延下,猛猛还是来到了革命圣地。

进了北京之后,郝治平生下一个女儿,起名为“多多”,有“多了”的意思。待罗瑞卿忙完工作回家后,即与爱人商量,别叫“多多”,一来是孩子长大知道爸妈嫌她多怎么行,二来是罗瑞卿觉得根本就不多,就这样,“多多”改叫为“朵朵”,像花朵一样地让人疼让人爱。

点点女娃生下来早产,虽然有惊无险,却着实让郝治平受了一回罪,让罗瑞卿担了一回心。

2年后,郝治平又生了个男娃。这次郝治平和罗瑞卿商量好了,这是最后一个,所以起名为“了了”,是结束的意思。

“现在怎么办?又添了一个别人的孩子。”罗瑞卿的心里很发愁,毕竟此事没和爱人商量就应下来了。基于此,他想到了一个办法。先给爱人写了一封信,然后再送邓金娜回家。

信上这样写:

治平:

遵照你的意见,将田儿、小青等先送回读书。内有金娜,乃邓发的孩子,其母托我们代管。请送她去学校,每礼拜六同我们的孩子一块接回。我们的孩子已经够多了,再添一个,麻烦,没有办法,也应该照顾。盼你不要怪我好管闲事。

我出来一个多月,很想回去了。但是事情没有完又不好走,也不应走。我这个人做事,就是喜欢负责到底,你是知道的。这次出来走一趟,对我的意义很大,工作收获亦不少。你应为我高兴。

你现在身体怎样?希望你好好注意,经常去检查,不要大意。朵朵是不能再生病的,望多加注意。书儿去学校了,猛儿怎么办?

我买了一点儿东西,主要是衣料及孩子们的玩具,请你照收。

我很想你,但大约还要十天后才能与你见面。事情忙,不写了。

吻你!再吻你!

你的卿

二月廿四日

罗瑞卿掐算着时间,当郝治平见到信时,金娜人也已经到了。按照罗点点的话来说:“爸爸根本没有给妈妈留下讨价还价的时间。”

邓发同志,郝治平是了解的。邓发,原名邓元钊。1922年至1925年,他在苏兆征的启发和引导下,参加了香港海员大罢工和省港大罢工,成为一名工人领袖。

图 | 邓发

延安时,邓发担任过中央党校校长。1945年,他作为中共工委书记代表解放区80万职工出席了在巴黎召开的世界职工代表大会。1946年4月8日,邓发乘飞机从重庆飞往延安途中,在山西兴县黑茶山,因飞机失事遇难。

和他同机遇难的还有王若飞、博古、叶挺夫妇,黄齐生等,党史上称为“四八烈士”。

作为一名老革命,郝治平对烈士遗孤金娜是格外的照顾。只要她自己孩子有的,金娜都要有。每次郝治平收到别人寄来的漂亮衣服、鞋、扎头发的绸带,必定先让金娜挑选。

闲下来时,郝治平会陪着金娜做她喜欢的手工。金娜的手很巧,特别喜欢给洋娃娃和米什卡(郝治平从苏联带回国的玩具熊)做衣服穿。那段日子,这对'母女’在一起,和谐温馨。

随着年龄增长,金娜表现出了对爱情的懵懂渴望,有时缠着郝妈妈让她讲一讲与罗爸爸的恋爱经历。每次郝治平都会说:“有什么好讲的,稀里糊涂就在一起啦!”

郝治平,1922年出生在一个小山村。12岁那年,她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开封省立女中。

1937年,日寇发动全面侵华战争,中华民族处于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郝治平心中萌发了报国愿望,决定弃笔从戎。1938年,郝治平来到了延安。几个月后,陕北公学的集训结束了,郝治平被分配到抗大第四期学习。那时,罗瑞卿已经是抗大副校长了。

不久,毛主席要求把抗大办到敌人后方去,由于路途遥远充满危险,规定女同志不准去。听到这个规定后,郝治平立即去找当时负责管理她们的领导郭林祥,说:“为什么不让女同志去?我保证不会做累赘。要不是为了抗日,我也不会来参加八路军共产党。”郭林祥被她的坚持所感动,就答应了她的请求。

部队到了晋察冀,郝治平被调到女兵连当排长。当时,贺龙在晋察冀,听说罗瑞卿的抗大有女兵连,就想要一部分留下来帮助工作。郝治平生怕自己被留下来到不了敌人后方,就跑到罗瑞卿的办公室反映情况。碰巧罗瑞卿不在,她便留下了一张纸条,表明自己想继续跟着抗大走的决心。

这一次,郝治平和罗瑞卿虽然没有见面,但罗瑞卿知道了女兵连有个叫郝治平的排长。这天晚上,郝治平独自在河边散步,迎面碰上了也是一个人散步的罗瑞卿。罗瑞卿问她名字,郝治平回答后敬了个礼就走了。这次邂逅,充满活力的郝治平给罗瑞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经过艰苦跋涉,郝治平随抗大来到了太行山辽县。抗大毕业后,郝治平到北方局党校深造。期间,罗瑞卿经常去讲课,好学的郝治平常常提问。一来二去,两个人就产生了情愫。

时间长了,郝治平和罗瑞卿的关系渐渐密切起来,罗瑞卿坦然地向郝治平讲了自己过去失败的婚姻,并郑重地向她提出结婚的请求。郝治平说要等到毕业才考虑结婚,罗瑞卿问她何时毕业,郝治平说4月3日,罗瑞卿说那就定在4月3日结婚。

1941年4月3日,郝治平和罗瑞卿喜结良缘。说起结婚当天,郝治平表示很有趣。她原以为,婚礼再简单也会有两床被子,所以来时也没带,哪想到罗瑞卿真的没有准备。

第二天,郝治平只得回党校取自己的行李,可她回到党校,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被子。后来才知道,行李被同学“瓜分”了。幸亏后勤部了解情况后,给郝治平补发了一床被子。

故事讲完了,金娜听得津津有味。但郝治平却严肃地告诉她,你现在要以学习为重!可处于青春期的金娜,似乎管不了太多了,后来她的做法,让郝治平感到有些不高兴。

邓金娜出国远嫁越南,罗、郝送去了祝福

金娜渐渐长成大姑娘了,不仅越来越漂亮,而且开始有自己的主见,有自己的社交活动了。她在苏联的国际儿童院长大,有许多在那里认识的朋友。

曾与金娜一起被送去苏联,建国后又回国的,有叶挺、博古、任弼时等的子女。这些朋友,经常会聚一聚,大家仿照苏联人的习惯:唱歌、跳舞,有时候还要喝一点酒。那时,男孩女孩们,相处十分随便,有时很晚不回家,太晚了,干脆大家在客厅里胡乱睡一晚。

对此,郝治平心急如焚。在她的眼里,金娜不仅是烈士遗孤,更是其母亲正式托付,由自己的丈夫带回家的,一定不能出半点问题。但是,只要郝治平问起来,金娜就不高兴,认为是'妈妈’干涉了她的自由。

有一次,金娜还和郝妈妈'闹情绪’了。

一天早晨,金娜迟迟不起床,头天晚上,郝治平刚就她晚回家的事诘问了她。

随后,郝治平敲门,敲了很久,金娜既不开门,也不作响。这下郝治平慌了,要警卫员垫着椅子爬到高处,从门上的小窗户向里面张望,生怕金娜出了什么事。但就在这时,金娜若无其事地打开了门,扬长而去。

平日里,郝治平在自己亲生孩子的面前从来说一不二,威严有加,唯独到了金娜跟前,她完全没有办法。可谓是“管轻了管重了都不合适。”终于,郝治平无奈地对丈夫说:“女儿大了,不好管了,你去管管吧。”

罗瑞卿听后,笑着说:“她大了,也是要谈恋爱的,不影响学习的前提下,由她吧。”

1960年,金娜在北京师范大学附属中学高中毕业了,在罗瑞卿的指点下,她报考了北京师范大学外语系攻读英语专业。之后,每逢周末和节假日,金娜就邀女同学结伴而行,到北京大学去赶舞会,一个偶然的机会,金娜遇到了爱情。

在后来的几年里,尽管金娜和男友不在一所大学,但他们的感情却越来越好了。金娜的男友叫李新华,是越南人,勤奋好学,成绩也好。在金娜与男友交往的过程中,罗瑞卿知晓了此事。

图 | 邓金娜和李新华的合影

他问金娜:“新华的父亲是谁?”

金娜被问得一脸蒙,她说:“我要和他谈恋爱,用不着问他爸爸是谁。”

罗瑞卿笑着说:“还是要了解一下的。”

于是,金娜便去找新华了解他父亲是干什么的。原来李新华的父亲叫李班,是越南外贸部副部长,还是周总理的深交。

罗瑞卿在得知男方的家底后,便不再说什么了。但郝治平对金娜的选择,仍然不太放心。

1965年,金娜和李新华双双大学毕业后,在越南驻华大使的主持下,按照越南的习俗举行了婚礼。当时,罗瑞卿、郝治平给金娜夫妇送去了礼品,以及贺信。

婚后,金娜跟着丈夫去了越南,公公了解了她的身世,特别喜欢她。在公公李班的安排下,金娜去了外贸部辖属的一所外贸学院,当上了一名英语老师。

“天有不测风云”,好景不长,1966年,越南烽烟再起。美帝国主义不顾世界舆论的强烈反对,悍然出兵入侵越南。战争的生活是艰苦的,没有固定地方住,只得到处躲藏:没有充足的食粮,常常是饥一顿饱一顿。在国内,罗瑞卿一家也很挂念金娜。罗点点回忆说:“我们家里的人都忘不了她,会常常提起她。”

邓金娜回国探望郝妈妈

1978年8月3日,罗瑞卿逝世。丈夫走后,郝治平觉得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也随他去了。每天清晨,郝治平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到丈夫的房间走走,睡前的最后一件事也是到丈夫的房间转转。

有时候,郝治平也会翻看丈夫给她写过的诗句:“延安相识未相知,太行始得互恋情。艰苦备尝开颜笑,生死与共爱更深。”

而远在越南的金娜,却不知晓这个噩耗。

1983年,金娜收到了亲生母亲去世的消息。她立即写信给廖承志,要求回来为她的母亲奔丧。

图 | 廖承志

为了马上回到祖国,金娜卖掉了戴在手上18年的一枚金戒子,还清了在越南所有的债务。但回国的盘缠,对于身无分文的她们一家四口,仍然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就在她们全家人犯愁的时候,中国驻越南使馆的同志找到金娜,说:“放心,中国不会舍弃自己的儿女的,再多的钱还是出得起的!”

“亲不亲故乡人”。此时,金娜的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6月,金娜和李新华,两个孩子,取道泰国回到了祖国。在办完其生母的葬礼后,金娜打电话给罗瑞卿的长子小青,告知要到北京看望郝妈妈。

挂掉电话后,金娜便带着大儿子赶赴北京。在郝妈妈的家中,母女俩终于见面了。

金娜快步走向郝妈妈,二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许久,母女俩都流下了泪水。郝治平说:“金娜,你是巧手的孩子,你还记得给米什卡做的小衣服吗?它一直穿着。”

金娜说:“妈妈,我太不知好歹……”

接下来,母女俩坐下谈谈话,详细地讲述了过往发生的事。金娜对郝治平说:“我永远是罗瑞卿爸爸的女儿。”

之后,金娜和丈夫孩子定居在广州,他们夫妻都被安排在暨南大学工作。一家人过上了幸福安逸的日子。每逢节假日,金娜就会被北京的郝治平打电话嘘寒问暖,母女俩的感情一直都维系地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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