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相声的文哏与贯口在整个中国相声界无人可与之比肩。以相声泰斗马三立为代表的马氏相声将文哏与贯口诠释到如入化境。尤其是在行内独树一帜的贯口,快而不乱,慢而不断,词句极富韵律性。马氏相声处理贯口并非是气贯长虹,而是犹如指尖弹琴般清新明快。在贯口中充分融入了美学元素,让观众在松弛的状态下得到美的享受。
马三爷的亲传弟子们大多也都精于文哏和贯口。今天聊的这位马氏传人能信手拈来在贯口里加现挂,背趟子能背出包袱来也真是难得一见。这位就是马三立先生的高徒班德贵。老观众对班先生尤为熟悉,班德贵是北京人,很小的时候就拜师说了相声。师从“张傻子”张杰尧,师父赐艺名班松麟。十八岁时,与同门师兄弟王世臣奔走天津卖艺。为了精进业务,也是为了能在九河下梢天津卫站稳脚跟,在征得恩师张杰尧首肯后,班德贵于1953年正式拜在马三爷门下。看到这或许有人认为班先生是带艺投师,是拜门的徒弟。其实不然,跳门之后,马三爷在表演上给予班德贵很多提点,特别是使贯口的要诀。
在大家印象中班德贵是专工捧哏的一位老先生,不管是与刘文亨还是赵心敏搭档,在台上量活的班德贵总给观众以稳如泰山的感觉。与“冷面笑匠”朱相臣相比,班德贵的冷面幽默更多了一分语言上的犀利。其实班德贵不仅“能捧”,而且“善逗”。处理现挂不着痕迹,而又让人拍案叫绝。
一天中午,班德贵在一家小饭馆吃饭,点了个“爆三样儿”。菜刚端上来,他夹了一筷子,送到嘴里一尝,手艺真不错。看着这盘爆三样半晌儿,班德贵突发灵感,打算给这道菜“扬扬蔓儿”。正巧下午就有演出,原定他使得就是《报菜名》。这块传统活的趟子里本来就有爆三样儿,不过是在中间部分。“氽三样儿、爆三样儿、炸卷果儿、烩散丹......”为了给爆三样儿扬蔓,班德贵突然奇想,在下午跟搭档使这段《报菜名》时,到了“底”的贯口,他把爆三样儿给提到前面来了,而且每到气口都加上了爆三样儿。这下《菜单子》的贯口可热闹了。只见班德贵一张口:“我请您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爆三样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爆三样儿;......红丸子、白丸子、熘丸子、炸丸子、南煎丸子、四喜丸子、三鲜丸子、汆丸子、鲜虾丸子、鱼鲋丸子、饸炸丸子、豆腐丸子、爆三样.......”背到最后还不忘加一句“再来一盘爆三样儿”这么一大段贯口,让班德贵加进去将近三十个“爆三样儿”。他还没背到一半,台下观众早就“炸粘子”了,从来没见过这么使《报菜名》的。整段下来,不仅没吃栗子,还要下“尖儿”来了。
要知道像《报菜名》这类基本功的段子都是从小背到大的,艺人们早就形成了思维定式。表演过程中基本是下意识脱口而出,突然临时加进来二十几个爆三样儿,一下子打乱了原来的定式,中间不能出错,气口、节奏均匀如常,其难度之大可见一斑。敢临场在贯口里加现挂,凭借的不仅是经验和勇气,更是经年累月下的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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