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尾续貂


　　前文给大家讲述了公元301年，发生在东晋朝廷的政局变动，这个西晋王朝自从晋武帝司马炎死后，就很不太平，在民间，造反的造反，闹灾的闹灾，朝廷里面更是乱哄哄，今天你杀我，明天我杀你，而这里面，有很大的因素是因为晋惠帝的妻子贾南风。到了公元300年，宗室赵王司马伦等人终于把贾南风毒死，只不过，到了这个时候，晋王朝的内乱已经有了惯性了，刹不住车了，这贾南风虽然死了，可是乱子却是越闹越大了。
　　之所以还不消停，最大的诱因还是权位的诱惑，赵王掌权后，又想当皇帝，就派人去夺晋惠帝的皇帝印玺，于是这君臣就在大殿上拉拉扯扯，晋惠帝人傻，力气也不够，最后被人一把夺过印玺，自己也只好一屁股坐在大殿上哇哇大哭，可是也没人敢安慰他，于是这赵王就称帝，尊惠帝为太上皇，其实他是惠帝的爷爷辈了。爷爷尊孙子为太上皇的这种事情，在中国历史上这还真是不多见。司马伦把这个惠帝关押在以前的金墉城，现在改名叫永昌宫，对于惠帝之前立的皇太孙，也被废黜为濮阳王。而册封自己的长子司马荂为太子，其他的三个儿子也都为亲王，并且掌握一定的军权，自己的同党亲信孙秀任侍中，中书监、票骑将军、仪同三司。义阳王司马威为中书令，张林为卫将军，其余党羽都任用为列卿以及各种名目的将军。
　　赵王的暴发户心态很严重，和前面几个掌权的人一样，自己当家作主以后，也是大肆封赏，任意提拔，他越级提拔的人，多的不可胜数。甚至于奴仆士卒，也都封官加爵，每当朝会时，戴插貂尾、蝉羽等高官饰物的人充斥席位，可是这些人前几天甚至还在给别人提鞋牵马呢！因为这个封官太滥，这个装饰用的貂尾都不够用了，有时候就用狗尾巴来代替。当时人们对这种滥封官爵的情况编谣谚说：“貂不足，狗尾续。”这就是成语“狗尾续貂”的来历。这一年，全国所荐举的贤良、秀才，孝廉等各名目的侯选官员都没有经过考试，各郡和封国掌管簿计的官员与十六岁以上的太学生都成为朝廷正式署官，全国大赦这一天在职的郡守县令都封了侯，郡属小官吏全都荐举为孝廉，县属小官吏全都荐举为廉吏。国家府、库的储备，都不够用来分发赏赐。封侯的人众多，来不及铸印，有时就用无字光板代替。
　　司马伦虽然称了帝，但是他水平太差，所以当时由孙秀专擅把持朝政。很快，司马伦的班子就又开始闹乱子了，司马伦所下的诏令，孙秀是随意改动增删，自己想怎么弄就怎么弄，甚至自己写在青纸上当作诏书。有时候朝令夕改，百官像流水一样换来换去，这个张林一直与孙秀不和，加之怨恨他没有得到开府建署的资格。于是就在暗地里给太子司马荂一封密信，说：“孙秀专权不能服众，而功臣都是小人，扰乱了朝廷，应当把他们全部诛杀。”司马荂将这封信告诉了司马伦，司马伦却又把信交给孙秀看。孙秀一看这个，就赶紧劝说司马伦拘捕了张林，把他杀了，并夷灭三族。到底是孙秀和司马伦亲，这个张林就这样完蛋了。
　　孙秀和张林的矛盾，属于司马伦集团的内部矛盾，内部矛盾稍微解决后，外面又有人和他们不对付了，这个孙秀因为齐王司马囧、成都王司马颖，河间王司马颙，各自拥有强大的军队，独据一方，所以认为他们很危险，便把这三个亲王的僚属全部任用自己的亲信党羽充当，又加封司马囧为镇东大将军，司马颖为征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想以此来来优宠安抚他们。
　　但是这些根本就不能让齐王司马囧满足，其实杀贾南风的时候，齐王也是赵王一伙的，只是事成之后，因为分脏不均，他对司马伦很有怨言，于是就被孙秀给赶到许昌去了，现在看到孙秀把自己的亲王僚属都想换掉，这齐王就更生气了，于是就准备起兵征讨司马伦和孙秀。
　　司马囧还没有动兵的时候，刚好有人聚众叛乱。司马伦派他的属将任齐王的军司，征讨这次叛乱，叛乱被平定之后。司马囧则趁机拘捕并杀死了司马伦的这个军司，然后起兵，并且派遣使者通告成都王司马颖、河间王司马颙、常山王司马乂以及新野公司马歆，向各地行政部门传布檄文，说：“叛逆之臣孙秀，迷惑妨害赵王，应该共同讨伐。有不听从命令的，诛灭三族。”
　　司马伦、孙秀听说司马囧等三亲王兴兵，非常恐惧，只好派兵抵御。除了调兵遣将之外，司马伦、孙秀还日夜祈祷，用诅咒制胜的法术祈求鬼神降福保佑。让男巫选择确定作战的日期，又派人穿上羽衣到嵩山，乔装打扮自称是仙人，这个伪造的仙人写信说司马伦的帝位定会长久，想以此迷惑众人。
　　于是乎双方混战，在僵持的时候，一天夜里，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赵王派出的孙辅、徐建所率军队夜间出现变乱，于是这两人就直接逃回洛阳请罪说：“齐王兵势强大，势不可当，张泓等人已全军覆没了！”司马伦一听这个，大为恐慌，对孙辅等所说的秘而不宣，急忙召他儿子司马虔及许超回来保卫自己，这时张泓打败司马囧的战报到了，赵王伦才又派司马虔与许超又带兵回去。张泓等人率各支兵马渡颖水攻打司马囧的兵营，双方各有胜负。但是孙秀等人却造谣宣称已经击破司马囧的兵营，活捉了司马囧，还让文武百官都来祝贺。
　　齐王在僵持的时候，造反的另一只主力成都王司马颖所部前锋到达黄桥，被孙会、士猗、许超的军队打败，死伤一万多人，士卒们都感到震惊恐惧。司马颖也打算撤退到朝歌防守，卢志、王彦说：“现在我军失利，敌人刚刚得志，心里轻视我们。我们如果退缩，士气势必沮丧受挫，而不能再用。再说打仗怎么能没有胜负？还不如另选精兵，星夜赶路，出敌不意，这就是用兵要出人意外。”司马颖采纳了这个建议。
　　司马伦奖赏黄桥之战的有功之人，士猗、许超与孙会都具有了掌握符节发号施令的权力。因此他们互相都不听从对方，军队政令不统一，又倚仗着初战告捷而轻视司马颖，没有设防备战。司马颖带领所属各支兵马袭击他们，与他们展开激烈战斗。孙会等人惨败，临阵丢下军队向南仓皇逃窜。司马颖就乘胜长驱直入渡过黄河。

　　自从司马囧等人起兵，朝廷文武百官以及禁军将士都想诛杀司马伦和孙秀，可见这两人实在是不得人心，孙秀也有自知之明，他心里非常胆怯，不敢离开中书省。等到听说河北的军队战败，吓得不知道该肿么办。孙会，许超、士猗等人逃回来后，与孙秀商议，有的提出聚集剩余的兵力去交战。有的提出焚毁皇宫殿堂，诛杀不听从自己的人，挟制司马伦南逃。有的还提出乘船东行入海。就跟唐僧被妖怪抓走后八戒一样，还有人提议各自收拾细软跑路，但是也没有商议出结果。
　　孙秀等人还没吵出个结果的时候，洛阳城里就有人造反了，四月初七，左卫将军王舆就带领七百多兵士从南掖门进入皇宫，宫内也有人为内应，在中书省向孙秀、许超、士猗发起攻击，把他们全杀了。紧接着就迎接惠帝复位。
　　初九的时候，复位的惠帝宣布赦免天下，改年号为永宁。诏赐臣民聚饮五天。分别派遣使者去慰劳司马囧等三个亲王。梁王司马肜表奏：“赵王司马伦父子凶暴叛逆，应当处死。”于是就派人去把司马伦毒死，这司马伦毒杀贾南风的时候洋洋得意，可到了自己，却不如一个娘们来的爽快，在那哭哭啼啼，使者都嫌他烦人，直接给把酒灌了下去，司马伦的儿子们也都被杀死。文武百官中凡为司马伦任用过的全部贬斥罢免，台、省、府、卫各部门留任的官员所剩无几。
　　六月初二这天，齐王司马囧带领部众进入洛阳。他的全副武装的兵士几十万人，威震京都洛阳。
　　这月二十号，惠帝下诏任命齐王为大司马，赐加九赐，为他准备的物品典制策书，像过去宣帝、景帝、文帝、武帝辅佐曹魏时那样。成都王司马颖担任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并给与天子使用的黄金钺，赐加九锡，特许入朝时可穿鞋并携带佩剑，不必趋行。河间王担任侍中、太尉，加赐弓矢、钺、圭瓒三锡。其他几位有功的也各有封赏。齐王、成都王、河间王三个王府，分别设置僚属四十人，武官森然排列，文官仅配充数而已。因此头脑清醒的人都认识到兵祸并没有止息。
　　造反的时候虽然是三个王爷挑的头，但是事成之后，别人给闪了，就剩齐王在朝廷中主事了。这个司马囧一个人主政的时候久了，也就不想他人来参与了，到了第二年，因为惠帝的子孙都死了，而司马颖有按皇位继承次序递补的可能。于是为了自己专权，这个司马冏就上表奏请册立武帝的孙子，当时8岁的司马覃为皇太子。
　　太子立了之后，齐王司马囧如愿以偿，颇有些骄纵奢侈而独揽大权，大规模地建造府第，拆毁公私房屋上百处，格局规模与西宫相当，在朝廷内外失去声望。（《晋书?司马囧》传：冏于是辅政，居攸故宫，置掾属四十人。大筑第馆，北取五谷市，南开诸署，毁坏庐舍以百数，使大匠营制，与西宫等。）
　　侍中嵇绍给司马囧写信，说：“尧、舜茅屋不修剪，夏禹住低矮的宫室。现在大兴土木建造房舍和给三个亲王建造宅第，难道是今天所急于做的事吗？”司马用谦逊客气的话来认错，但并不采纳。
　　司马囧沉湎于宴饮嬉乐中，不上朝，而在自己府第里坐受百官的叩拜，用符节向各官署发号施令。任用官吏不讲原则，使亲宠小人掌握权力。殿中御史桓豹奏报情况，没有先经过司马囧，于是司马囧就加以考问追究。“于是朝廷侧目，海内失望矣。”
　　司马冏帐下许多有见识的人，在这个时候，都劝谏司马冏放弃权位，返回封国，这样才能避免祸乱，而自己也能安享富贵，但是司马冏却没有听从，看到这位如此地贪恋权位，许多士人都纷纷离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