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红院悬案】再回顾——探秘怡红院内贼的作案时间

 

                                      时髦的傻子

 

怡红院大清剿，晴雯、芳官、四儿等人被逐，晴雯羞愤致死，袭人麝月秋纹等怡红院丫头尤其是袭人，始终脱不掉【内贼】告密的嫌疑，甚至连贾宝玉都怀疑袭人她们三个人。我们不妨把这一事件再回顾一遍，来探秘怡红院内贼究竟是什么时间做的案。

 

    第74回，王善保家的毁谤晴雯时，王夫人把晴雯究竟是哪一个还根本对不上号。但自见到晴雯的那一刻，晴雯被撵的命运实际上就已经定性了。王夫人【因向王善保家的道：“你们进去，好生防他几日，不许他在宝玉房里睡觉。等我回过老太太，再处治他。”】就是说已经派人把晴雯看管起来实行了【双规】，而且【这里王夫人向凤姐等自怨道：“这几年我越发精神短了，照顾不到。这样妖精似的东西竟没看见。只怕这样的还有，明日倒得查查。”】

 

情节发展至此是一个分水岭，说明此前怡红院里没有任何人向王夫人汇报过任何情况，要不然王夫人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不仅对晴雯的情况一无所知，而且还对自己的失察引发【自怨】。但是，有人说王夫人决定撵晴雯时还很平和，但为什么到撵的时候就变得穷凶极恶，恨不得把晴雯挫骨扬灰而后快？而且同时被撵的还有四儿芳官等人。由此断定怡红院内部肯定有人告密，才使王夫人对晴雯等人的态度发生变化。而且把这个【告密者】确定为袭人。既然如此，我们就来捋一捋怡红院内贼的作案时间，因为这毕竟是任何案件发生必不可少的要件之一。

 

第74回夜里抄检大观园。紧接着从第75回开始，江南甄家就【来了几个女人，气色不成气色，慌慌张张的，想必有什么瞒人的事情也是有的】这事必须由王夫人亲自出面接待，还要把了解到的详细情况禀报给贾母。【王夫人说甄家因何获罪，如今抄没了家产，回京治罪等语。贾母听了正不自在】作者已经交代得极为详尽。

 

因次日便是七月十四日，宁荣二府都要准备中秋节的各项事务。想赫赫贾府过中秋节可不是一般小门小户过中秋，那麻烦事多着呢。偏偏李纨和凤姐都病倒了，料理事务的只有尤氏和王夫人，而尤氏的重点又在宁国府，荣国府实际上仅是王夫人一人料理。哪头重哪头轻王夫人还掂得出来，不至于放下一大家族过节的重头戏去找怡红院丫头了解案情。

 

再次日乃是中秋佳节，宁国府那边还要【开祠堂行朔望之礼】，荣国府这边，连贾赦、贾政都要陪着贾母过中秋，王夫人岂能脱空？

 

    第76回还在中秋节中，重点写的是贾母等人参与的【凸碧堂品笛】和黛玉湘云妙玉参与的【凹晶馆联诗】。这也像那些说书女先儿的口语【花开两枝，各表一朵】。是同一个时间段里的两个不同的描写侧重点。当晚夜已四更时，王夫人还在陪贾母在睡意朦胧中听笛赏月，其它事是没有时间的了。

 

第77回开头即是【话说王夫人见中秋已过，凤姐病已比先减了，虽未大愈，可以出入行走得了，仍命大夫每日诊脉服药，又开了丸药方子来配调经养荣丸。】配药用到人参，偏偏找不到能用的，以致引起王夫人【焦躁】，后来还是宝钗解了燃眉之急。

 

紧接着，【一时宝钗去后，因见无别人在室，遂唤周瑞家的来问前日园中搜检的事情可得个下落。周瑞家的是已和凤姐等人商议停妥，一字不隐，遂回明王夫人。王夫人听了，虽惊且怒，却又作难，因思司棋系迎春之人，皆系那边的人，只得令人去回邢夫人。】——中秋节刚过，王夫人就迫不及待地查问第74回夜里的【搜检】之事。

 

和周瑞家的商议了对司棋的处置办法之后，【王夫人想了一想，说：“这也倒是。快办了这一件，再办咱们家的那些妖精。”】既然是【那些妖精】而不是【那个妖精】就明确定性要撵走的绝不是晴雯一个人，四儿、芳官以及那些小戏子等人已经列入王夫人的清剿名单。紧接着就是撵司棋、撵晴雯、撵四儿、撵芳官等戏子甚至撵贾兰的乳母。

 

也就是在撵晴雯和撵四儿的文字间隙里，作者用倒叙的手法亮出了点睛之笔，把怡红院撵人的幕后情节明白追述了出来——【原来王夫人自那日着恼之后，王善保家的去趁势告倒了晴雯，本处有人和园中不睦的，也就随机趁便下了些话。王夫人皆记在心中。因节间有事，故忍了两日，今日特来亲自阅人。】

 

对这段原文觉得很有必要逐句分析一番：

 

1、【原来王夫人自那日着恼之后】——指的就是那天邢夫人打发王善保家的给王夫人送去傻大姐捡到的绣春囊，王夫人恼怒异常。

 

2、【王善保家的去趁势告倒了晴雯】——第74回里已经写得明白，王善保家的原话、王夫人的狐疑、叫来晴雯后的察看对质等细节，都写得清清楚楚。

 

3、【本处有人和园中不睦的】——【本处】和【园中】是两个相对的不同的【区域划分】。其确切含义应该是类似于现代汉语修辞学中的【借代】修辞手法。【本处】指代以王善保家的为代表的那些婆子们。因为当时抄检大观园的【稽查队】里除了王善保家的是邢夫人的陪房外，还有周瑞家的、吴兴家的等五家陪房。这些人之间的关系相互勾连盘根错节，向外辐射甚至可以囊括整个贾府里的婆子们。而【园中】则指代以怡红院丫头为代表的所有大观园里的丫头们。因此完全可以肯定地说，袭人麝月等人属于【园中】之人，和【告密】没有一毛钱关系！

 

请看第59回：【那婆子（春燕娘）深妒袭人晴雯一干人，已知凡房中大些的丫鬟都比他们有些体统权势，凡见了这一干人，心中又畏又让，未免又气又恨，亦且迁怒于众，复又看见了藕官，又是他令姊的冤家，四处凑成一股怒气。】撇开别人不说，仅是一个春燕丫头，她姨妈和藕官因烧纸钱起争执，她妈因为洗头之事和芳官起冲突，她姑妈又因为莺儿一句玩话打春燕，还挑唆春燕妈打春燕耳刮子。。。可见这些已经成为【鱼眼睛】的婆子们【和园中不睦】确实也在情理之中。

 

不可否认，大观园中有矛盾斗争，但这种矛盾斗争主要表现在处于更年期的老妪们和处于青春期的少女们之间的矛盾斗争。这与作者表达出的理念【女孩儿未出嫁，是颗无价之宝珠；出了嫁，不知怎么就变出许多的不好的毛病来，虽是颗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是颗死珠了；再老了，更变的不是珠子，竟是鱼眼睛了。】是一脉相承的。

 

4、【也就随机趁便下了些话】——【随机趁便】也就是【随着】王善保家的毁谤晴雯的【时机】，【趁着】这个【便利】条件【下了些话】。至此，王夫人对怡红院的【敌情】已经了如指掌，对要驱逐的对象已经心中有数。之所以没有立即采取行动，是【因节间有事，故忍了两日】，现在好不容易从过节的忙碌中腾出手来，故【今日特来亲自阅人】。

 

窃以为，作者已经写得够清楚了！【下话】者或曰【告密者】是【本处】的那些婆子们而不是【园中】的丫头们。可能有人会继续质疑说，那些进不得宝玉房间的婆子们如何会知道怡红院的底细呢？没有内贼王夫人怎么能对怡红院的情况了如指掌呢？如果有兴趣可以参阅鄙人拙文《怡红院秘密是怎样泄露出去的？》

（http://tieba.baidu.com/p/4240746331?pid=81473381846&cid=0#81473381846）

这里不再赘述。

 

 

由以上分析可知，贾府【节间】的诸多事宜环环相扣严丝合缝，基本上把能够引起读者生疑的作案时间节点全部堵死了！也就是说，所谓怡红院里有【内贼】【告密】纯属臆测，是站不住脚的。因为不但找不出原文作支撑，即使运用福尔摩斯探案法也无法确定其作案时间。

 

但作者的高明之处就在于偏偏还要专门写出宝玉对袭人麝月等人的种种怀疑。用一支神来之笔，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云山雾罩、烟云模糊地把一些读者引入歧途，让许多已经钻进牛角尖不能自拔始终坚信自己具有超常透视能力的读者朋友，反而洋洋自得地讥笑那些和自己意见相左的读者（比如我）认识浅薄，看不到红楼梦文字掩盖下的真实！依我看来，已经留下了笑柄却不自知反要去讥笑他人，人世间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

 

当然，任何人都可以用我的上述语言反过来讽刺我，本人一定全盘笑纳。因为事件的真相是唯一的，不是我对就是我错。我对自己的能力虽然毫无自信，但还是坚信作者留下的文字足以能够提供正确的信息，前提是你必须深入其中做深入细致的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