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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话简论《周易·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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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4.16 内蒙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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剥不利有攸往

剥[bāo,bō],会意字。从刀,从录,“录”又兼作声符。“录”,《说文》:'刻割也。’本义:[bāo](口语)削;剥离;剥脱,即去掉物体表面上的东西。剥的本义是以刀砍物而致物裂。)[bō](书面语),用于合成词或成语,如“剥削”“剥夺”“剥落”“生吞活剥”。

内坤地顺,外艮山止,顺势而止之义,故占者不利于有所往。山高于地而附着于地,山在地上,常年受到风吹雨打,雷击日晒,被剥蚀不止,阴气浸长、阳气被削剥殆尽有倾颓之象。艮山藏养小人为患,剥烂腐坏之象。艮为硕果,果落于地而不得食,为硕果不食之象。又艮山与坤地不交,故于卦为凶。归藏卦名作扑,扑为扑倒的意思。清华简作仆,仆人、奴仆的仆。仆也可能是扑的假借,有击、打破的意思,与剥义相通。卦爻五阴在下,一阳在上,阴盛而阳孤;高山附于地。二者都是剥落象,故为'剥卦'。此卦阴盛阳衰,喻小人得势,君子困顿,事业败坏。全卦以床及屋之剥坏过程来描绘剥烂对人的影响。床与屋都是人的安居之处,因此剥烂过程也隐喻人的安居之处一一被剥夺而去。

郑玄曰:阴气侵阳,上至于五,万物零落,故谓之剥也。五阴一阳,小人极盛,君子不可有所之也,故不利有攸往也。

《序卦传》:致饰然后亨则尽矣,故受之以剥,剥者,剥也。

《杂卦传》:剥,烂也。

《象》曰:山附于地,剥;上以厚下安宅。

刘沅曰:山,形峙地上,根蟠[pán]地中。言附于地则圮剥矣,故为剥。上,谓居民上者,一阳在上之象也。宅,上所居之位。居上者厚其民以安其位,高而不危,厚如坤,安如山也。

《彖》曰:剥,剥也,柔变刚也。不利有攸往,小人长也。顺而止之,观象也。君子尚消息盈虚,天行也。

剥卦者,阳为阴所侵蚀,浸淫日甚,以至于剥之将尽,卦象显示五阴之侵蚀,已改变阳刚之本质。而当剥之时,君子者应暂时退避,不宜有所作为,乃因此时正是君子道消,小人道长之时。而君子则当顺势而止之,此可从其卦德下坤顺、上艮止,观察而得知。君子者理当了解,此阴阳消息盈亏之现象,乃天道自然之运行,蕴含着大自然盛衰互转之哲理。因此剥卦阴剥阳之势,必未能长久,君子者当顺势而止之,以为治剥之道。

刘沅曰:剥者,阳剥也,柔变刚者,从阳之自变而言,为阴所蚀,浸淫而不自觉,以至于剥之将尽。一阳仅存,亦不能久,故不曰柔剥刚,而曰变刚也。

初六,剥床以足蔑贞凶

《象》曰:剥床以足,以灭下也。

不当位,不应。

阴柔失正,上无应与,处剥之始,而阴之剥阳自下而上,犹如大床之剥落,先自其足始,床足蚀灭,则大床必因而颓坏。故当以贞正自守,以防剥落之凶。初为足为趾,又初六变,下体成震,震为足。初和足也都象征事情的开始,此为剥落的开始。床脚开始剥烂,可以安睡休息的地方受到威胁,这时候应当注意接下来将面临的灾难。床是人所安居休息的地方,安居休息的地方开始毁坏,隐喻将无法安身立命。凶自不在言下。蔑音义同'灭’,消灭的意思。蔑贞即失去了贞定。言心已乱,原则已乱。参考《噬嗑》初九,屦校灭趾无咎。《大壮》初九,壮于趾征凶有孚。《夬》初九,壮于前趾往不胜为吝。《鼎》初六,鼎颠趾利出否得妾以其子无咎。《艮》初六,艮其趾无咎利永贞。《咸》初六,咸其拇。

爻变得《䷚颐》卦初九,舍尔灵龟观我朵颐凶。

刘沅曰:阴之剥阳,自下而上。初六剥之始也,小人害正,以渐而起,必灭其贞。上以下为基,床以安身,剥床以足,下剥而上亦倾矣,因以灭下也。叹其剥之术毒,所以灭贞而凶也。

六二,剥床以辨蔑贞凶

《象》曰:剥床以辨,未有与也。

当位,不应,中正。

阴柔中正,惟其上无应与,故杂于群阴之中,而相继为阴所剥,惟其居中,故有剥及床面(床柱)之象,床面(床柱)蚀灭,则大床必因而颓坏。亦当以贞正自守,以防剥落之凶。辨为床板,足是支撑床的地方,辨则是与人体直接接触,让人所安睡修息的平台,因此剥床以辨比喻灾害近身。六二动下卦成坎,坎为险为忧心。

爻变得《䷃蒙》卦九二,包蒙吉纳妇吉子克家。

李士鉁曰:辨,足之上,近膝之下,犹床干也,辨坏则床无资矣。六二为臣位,臣亡则君无助。始则兆庶离心,继则股躬尽失,君子欲安于上,得乎?

六三,剥之无咎

《象》曰:剥之无咎,失上下也。

不当位,有应。

阴居阳位,又上应上九阳刚,当剥之时,其表面虽已消剥成阴,而其内体仍存阳刚之质,有含阳待复之义,故无咎害。六三动,下体成艮,则剥势有暂止之象,因此曰无咎。剥卦为众阴剥去最后一阳气的过程,六三与上九相应,小人中的君子,能够弃暗投明,因此无咎。剥卦以近阳者为善应阳者次之,故五无不利而三仅无咎。剥之三同复之四,复乃君子之事不计功者,不许以吉;小人之剥许以无咎,欲人迁善改过也。

爻变得《䷳艮》卦九三,艮其限列其夤厉熏心。

刘沅曰:六三亦以阴剥阳,故曰剥之。然居刚而独与上应,是处剥之时,能去其党以从阳,异乎上下之阴矣。

六四,剥床以肤凶

《象》曰:剥床以肤,切近灾也。

当位,不应。

阴柔得正,惟下无应与,其居上体之初,当剥之时,有床剥已尽,而剥及床上之人之象。伤及皮肤,为害至深,故有凶灾。初六、六二都先说'蔑贞’再说凶,六四直言凶,因为灾已临身,来不及心乱。肤有多种解释,可当做肌肤,也可当做床上的蓆子。无论做何解释,意思都指剥烂已经灾及己身。

爻变得《䷢晋》卦九四,晋如鼫鼠贞厉。

李士鉁曰:阴之消阳,已尽下卦而至上卦,床剥已尽而及于肤之象。六四为近臣之位,腹心之任,并此而剥,天下事尚有可问乎?

六五,贯鱼以宫人宠无不利

《象》曰:以宫人宠,终无尤也。

不当位,不应,承刚,居中。

柔顺得中,高居君位,有王后象,引领其下众阴,上承上九阳刚,犹如王后之引领夫人、嫔妾等宫人,如鱼之贯串成列,循然有序的受宠于君王。以其能统领众宫人如贯鱼相次而受宠,故其无所不利。六五处五个阴爻的最上面,带领五阴承一阳(阴承阳为顺为吉),有宫廷后妃鱼贯觐见而受宠之象。虽然身处小人堆里,但是可以率领众人听从并追随于君长,小人听命于君子、下属听命于上司,吉,无不利。就小人的观点来说,意谓可以受到上面的宠爱,当然为吉。就君王的观点来说,则代表能够把内宫或所属的部下,管理得当,小人不至做乱,井然有序。鱼生长于水中被视为阴物,因此易经以鱼象阴。五阴相连,故称'贯’。以宫人宠,因为宫人受到宠爱。

爻变得《䷓观》卦九五,观我生君子无咎。

马振彪曰:顺从阳则不敢恃宠而骄,不剥阳则好乐无荒,和平有节。六五有贤妃之德,辅其君消患于未萌,以其位居艮止之中,于止知其所止也。

上九,硕果不食君子得舆小人剥庐

《象》曰:君子得舆,民所载也。小人剥庐,终不可用也。

不当位,有应,卦主。

阳刚正直,居剥之终,当诸爻俱剥成阴之时,而其一阳独存,犹如硕果仅存,乃复萌再生之所寄,不可食也,食之则阳绝,无从再生矣。故阳之绝与否,关系重大,不绝则阳刚君子在位,万民受其庇荫而安,犹如岀入家门,得有车舆之便;绝之则柔以剥刚,爻变为坤小人象,阴柔小人揽权,万民失所庇荫,犹如庐舍剥落,无以为家。上九为剥卦主爻,居艮之上。艮为硕果,坤为地,全卦卦象为硕果落地而不食。阳为实,硕果指的也可以是上九。上九单独一个阳爻高卦在五阴之上,爻动之后即为阳实剥落。剥极则为复,复卦为一阳归来,卦象一阳在五阴之下。此硕果就有如一阳,在剥卦时为烂掉而不可食的果实,落地归根后又从地中生起,成为复卦一阳在下,开始另一生命之循环。君子明天道盈虚,顺天时而行,因此可得舆而行。小人则只知眼前短利,因此剥庐而不可用。'君子得舆’有两种解释。一是君子可得到车子。二是作'君子德舆’,意思为君子的德性有如车子,可以载民。舆引申也是'众’,群众的意思,得舆隐喻为得到民心。上九变为坤,坤为大舆。舆字始见于战国文字。另有学者认为此字在甲骨文中就已出现,其字形像四只手抬着一副坐轿,本义指抬、举。舆指车厢,引申指车,又指轿子,又引申表示运载。大地如车舆,承载众生,由此转喻疆域、大地。由舆字像四只手抬轿的样子,又引申表示为众、众人之义。

爻变得《䷁坤》卦上六,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侯果曰:上九处剥之上,有刚直之德,群小不能伤害也,故果至硕大不被剥食矣。君子居此,万姓赖安,若得乘其车舆也;小人处之,则庶方无控,被剥其庐舍也。

全卦总论:

《剥》卦是承接上一象征盛大无比的《贲》卦而来的一卦。此卦谈的是事物有盛必有衰落。从初爻到第四爻基本上都是这个意思,其第五爻谈的是对衰落采取的一些补救办法,其最后一爻谈的是采取的一些补救办法之后所取得的效果。六爻以上九幸一阳之存为卦主,下五爻凡与阳有关者吉,无关者凶。三应阳无咎;五承阳故无不利;初二远阳而剥未尽皆蔑贞凶;六四迫于阳而剥极直言凶,皆阴阳消长之定理。就卦气的阴阳消长来看,四月乾卦阳气到顶点,之后开始阳退阴进,五月姤卦阴气归来,女子用事,六月遯卦阴气增长君子隐居避难,七月否卦大往小来,天地闭塞,八月观卦二阳大悬庙堂之上仅供观赏,至九月剥卦为五阴即将剥去最后一阳,此有如夬卦五阳将解决一阴。因此剥卦是阴气滋长几近极盛的时候,将逼退最后一阳气,小人逼退最后之君子。得剥卦,不宜行事,应当设法避难。卦序上剥卦与复卦为相综的一对卦,继噬嗑与贲卦之后而来。《序卦》:'贲者饰也。至饰然后亨则尽矣,故受之以剥,剥者剥也。’因此剥也有剥除装饰,回到根本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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