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从庆(841-937),字世膺,一字彦余,号“丰溪渔叟”,晚唐诗人。为避黄巢起义,从金陵迁至歙县再迁至旌德丰溪。逃避战火之后的吕从庆,此后遁居旌德万山中,醉心于村夫野老的生活,以陶渊明自比,“吾亦陶彭泽,从来懒折腰”。留诗45首,后裔将之编为《丰溪存稿》一卷作为家珍世代相传。
吕从庆活了九十七岁,最为看重的就是诗名了。这是他隐士生活的精神寄托,垂老之年声明不要墓志铭,自己题墓碣“唐诗人丰溪渔叟之墓”。
看来这位吕姓始祖,是自信自己的诗能够传世的。
极富传奇的是,吕从庆的诗集历代史志书目皆不曾著录,湮没了八百年之后,到了清代才有裔孙将其诗汇编成《丰溪存稿》。手录口传的功力,世所罕见。
无疑,这是吕氏作为文化世家的一个范例。
我所见的《丰溪存稿》刊印于清嘉庆七年(1802),此本为乾隆庚申其裔孙积祚所刊,称其从叔高祖元进所手录。前有任启运所撰小传,黄之隽、邵泰、储大文、沈德潜、洪亮吉皆为之序或题词,序跋达四十二篇之多。经过这一批鸿儒之手,吕从庆的诗算是热了一阵子。清代《四库全书》就是通过安徽巡抚采进本录了《丰溪存稿》之目,但对其越宋、元、明至清,忽显于世,论者颇以为疑。
晚唐文学家皮日休在《从庆公传》中,叹惜说:“惜夫天子不知其名,史臣不知其慨”。没有想到的是,孝子贤孙们还是让从庆公淡远超秀的诗文代代相传了。
这一传,又是二百多年的时光。不管怎么说,吕从庆的诗至少是这一方水土上的经典。
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编的《旌德县地名录》和《旌德县志》都录有吕从庆诗篇,前者录了《纠峰岭》、《栅山》、《春日书怀》、《小园》、《戏题金鳌山》、《永丰桥间坐》、《赠弟》等七首,后者仅录《阅田禾》一首。《旌德地名录》注明诗选自南京图书馆藏《丰溪存稿》,只是《永丰桥间坐》不知什么原因仅录了中间四句。清嘉庆《丰溪存稿》全诗为:
敝袜轻鞋缓足投,永丰桥上寄双眸。
山沿东舍环西舍,水绕南畴赴北畴。
村妇坐畦挑马齿,野童蹲涧采鸡头。
娱间不觉忘中饭,一点斜阳射竹楼。
虽然吕从庆生活在偏僻而宁静的旌德山区,但对兵火之劫始终心有余悸,忧民疾苦之心跃然纸上。
兵火逾风疾,绕西已及东。
苍翁灾海内,赤子哭途中。
城关兼旬闭,邮书彻旦通。
不知调国者,何以慰时匆。 (《贼警》)
诗人更多的时光,往往被自然所陶醉,钟情于田园之乐,再现的概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画面。诗境一如宋代文人画,简约睛朗。
小园春色丽,花发两三株。
露笋抽泥立,风兰挟石铺。
教儿棋正歇,得客酒重沽。
意绪浑如此,诗肠老未枯。
(《小园》)
函罢家音又拆看,添书绝句报平安。
丰溪渔叟生涯定,明月春风一钓竿。
(《寄弟》)
细读《丰溪存稿》凡四十五首诗,说这位自称唐遗民的吕从庆有陶渊明之节,白居易之风,实不为过也。
清代刊印《丰溪存稿》的时候,好象吕从庆的墓还在,吕氏后人的序文中有记载,只是现在的答案只有古丰溪的莽莽青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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