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ia Riverola
▍盛夏一味清凉的寂寞
作者\王涛
(一)
给三角梅浇水,干燥的盆土在吸收水分渗入时发出滋滋的声音,仿是植物喝水滋滋有声。听着真是一种小愉悦。
是在晚上。三角梅长长的枝条悬在露台的铁栏杆之外,颤悠悠,末尾挂着天上的月亮。
月竟是那么圆。才想起,应该不是十五,就是十六,又到了一个月的中央。
暑气在晚间渐散,尤其在月光下,银辉笼罩着这个世界,一切便更是静下来。
心情也是静着。浇花、晾衣、读书、笔记。
顾随先生说诗文的书里几度提到“寂寞”——寂寞是外表无聊而内心忙迫。
是呢,如若内外皆宁,只是平静,无由寂寞。
记得有歌词唱过——不是因为寂寞而想你,而是因为想你才寂寞。
心若池水,无风无澜是平和安宁的入定;只因内部焦迫而身处安静,内外不调和,由此滋生的,才叫寂寞。
与歌词对等的还有一句——盛宴之后泪流满面,被网上小资们一度盛传使用。
想来,都是从热情中抽身出来之后,孤单只影,内心煎熬忙迫,无所适从的时候,写出来的句子。
顾先生道,诗起于寂寞。说的是面对身外优美安宁的环境,内心煎迫,身外心内相互作用,禁不住提笔,在文字里找到宣泄情绪的出口。
这毕竟是诗人诗心。多数凡夫俗人,耐不住寂寞之时,所作所为,恐不需言、不便言。
由此想来,寂寞,也是有情操分别的。
(二)
在别人的博客,看到极漂亮的瓷,越看越爱。那位博主于博首留言——认认真真烧瓷。
看整个博客,果然是除了烧瓷,无一字多言。单这,就让人感动。
不禁联想起安妮在《得未曾有》里写的几个人,画画、厨艺、弹琴。
认真、严谨、倾情、专注,埋首于一事,拥有让人尊重的品质。
人与人的差异,不在30步与60步,不在60步与90步;
如果完美是100, 90以下的都一样,不一样的位于90至99。
心向100无限接近,在最后几分之中有真正的含金量,因为最难。
认真里面,尽是寂寞。不对自己放松的人,是寂寞的。
(三)
对自己放松,又是多么容易——不过是人云亦云,人过且过。
只是,若我混迹于那么多人当中,又有何理由值得你在人群里看我那一眼?
这又说到情感。情事亦然。尘世纷杂,潜心于一人一事,就是让寂寞美丽的过程。
这世界如此繁芜多变,锦绣美好,无你与同之时,内心忙迫。
每每云游至景致幽雅处,总存希望有待时日与你同至,把所有的独行当做将来共游的勘探,戚忧于你能不能应时而来。这是内心美丽的忙迫,优雅的寂寞。
假若发心于无聊,而随意用路人甲乙替代于你,以打发时日——那是庸俗的忙迫,恶情趣的寂寞。
知道自己全心全意,是一种心灵的解脱。
是的,如若为聊解寂寞,而投身在一些混沌的关系中,心灵会因为情操的崩塌而倍感负累,反增了内心的焦迫。
倒不如与一份清净的寂寞共处。虽然忙迫,也是自在,让人得以安顿自我,尊重自我。
(四)
其实,最好的是不忙迫。只待悟明,忙迫,是一点用也没有的。
面对草木,人总有优越感。其优越莫非就在于心有忙迫么?
倒是草木,入夏日深,自管葱茏,照着时序走自己的轨迹,一点也没有忙迫寂寥。
融在月色里,嗅到草木的气息。
相亲草木,与自然互动的时候,内心极为敏感丰富,心里有树木葱郁月色清凉,寂寞倒也没地儿生长了。
伴随敲字听着的是石进的曲子,一首《街道的寂寞》之后,是《花的微笑》。
钢琴轻盈而不乏指尖的力度,集中而圆润;而这顺序组成的两首,恰似此刻飘过心际的那层薄薄的夜岚。
无以忙迫。入睡。
未觉寂寞三更深,但枕盛夏一味凉。
王涛(笔名:涟漪),女,贵阳人,现居深圳。英国语言文学专业,从事多种行业,业余写作诗歌、散文随笔,散见于各地报刊。诗观:诗必文笔精美、情怀纯真、精神良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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