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渭河捞鱼

作者丨刘文涛

渭河流鱼啦！不用谁通知谁，一绺一窜的人，扛着捞篼、提着钉板涌向河边。

上游的暴雨，稠泥水泛着白沫，梯田层状推进而下，一层层叠加，汹涌澎湃。饮料瓶瓶、泡沫片片、柴禾枝枝混杂一起，在绻水湾漂摇洄漩。在以前河络柴，人们捞上来，烧火美太太，没烟火硬。

河边站满了人，一个个精身子短裤，泥浆涂成兵马俑，执捞篼子、钉板，在河水的咆哮声中，待机而发。秦人的白气(起)精神，骁勇展现。稠泥水呛晕了鱼，浅水处，寸把长鱼苗密密麻麻，头一致朝向岸边，这难道应了佛语: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大点鱼翻起了白肚皮，踉踉跄跄，被泥水灌醉了，一捞篼子下去，收入怀中，更有糊涂之鱼，把捞篼当做家，往里钻，醉里还家卧，这才叫守株待鱼，我不动，待鱼妄动，以静制动。执钉板的水鬼，眼角把乃三五斤的鱼根本不屑一顾，有辱水鬼之名。

点烟踩水游入湍急河心，半身直在水外，跳龙门的鱼，这会也浪里险生三分，狭路相逢勇者胜，鱼跃鳍甩，千钧而发抽在水鬼脊背，一条血絳锥心疼痛，钉板迅举秒落，啪的一声，插进鱼头部位，鱼拖着水鬼深潜浊水、旋转浪尖，迤逦柴堆，渐拼渐息。巜老人与海》也没有水鬼一气呵成的动作精彩，周处斩蛟龙的故事，可能从禹河抡钉板打鱼人，演义而来吧。鱼背上岸，鱼头在肩上，鱼尾垂脚跟了，辉煌的战绩，炫耀的资本，谁不服气？满河岸人，谁人能有这两下蹬打？

水落的快，泥滩涸泽，蓑草失色，萋树折腰。困住的鱼儿，翘尾抬头，张弓无力，绝望中顾不上相濡以沫， 群来的鸟儿欢歌笑语，雀跃湿地、踱步沙滩，俯冲草荡，翻飞浅水，独立渚边。难得这饕餮盛宴，这条鱼啄一口，那条鱼叨起藏草丛中，嗉囊鼓鼓的，谈起了情说起了爱。

不会水的人，拖着尿素袋子，挑三捡四，这条太小，那个是烂白条，刺拐子(黄辣丁)扎手，挑剔装满，至于家里几口人能吃完不，这会老天爷送上门的食物，不要也白臭了，这才叫:不捞而获。拉水的大水罐都变成装鱼的工具了，水罐中，拥挤的鱼尽是大家伙，团结中徒劳挣扎:毕了，毕了！人为刀俎，欲为鱼肉。

打鱼的人，几乎都不爱吃鱼肉，享受的是渔之乐。袋子、水罐把鱼拉进村，东邻呀，西舍呀，亲戚呀，朋友呀，都送些，猫过起了生(日)，狗上了墙，大开荤腥。家家锅里，天天有鱼(余)。

靠山吃山，靠河吃鱼，雨后的下雨节，村里闲谝的人聚在一起，仍在说着河里流鱼的盛况，五六十年代，鱼多的用来上苞谷，乍闷(笨)的不知道吃。一个个高喉咙破嗓子，打个嗝，村庄上飘荡着鱼腥味。

图文来源丨作者供稿

原文作者丨刘文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