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与上学：我的90年代

作者：左怡兵

我90年代末上小学的时候，母亲已经打工去了，早上起来只有一碗油炒饭，但感觉已经很幸福了。家里没有钟表，看看太阳估摸时间，吃完饭一抹嘴，还得爬一座山去上学。

学校食堂只给几个老师做午饭，中午老师们有饭吃，学生们大都饿着，隔家近的能回家垫吧一口，有零钱的能在数学老师开的小卖部买包方便面干嚼，几个玩伴能蹭点方便面调料，倒在黑黢黢的手心上舔一舔，感觉已经非常美味了。

绝大多数学生都在操场上疯玩，追逐打闹，饿了就跑去教师食堂喝瓢冷水。然后下午三四点放学了，奔回家，才能吃点剩饭剩菜。就算长大了，也没觉得当时有多么奇怪，周围人竟然都是这么上学的。直到很晚才回过味来，他们几个民办教师竟然敢让那么多学生（从学前班到五年级）就这么干饿着。难怪恰同学少年，一个个瘦得跟泥猴子似的，饿得跟野狗似的～

关键，回忆起来，大都还是阳光灿烂的日子，也没有明显的饥饿感，只知道口渴，喝一肚子水就饱了，也是奇了怪了。

 

我们有时还被老师忽悠到坡上，帮老师或者他们的亲属摘红薯藤子。有时被忽悠到河边，帮老师搬河沙。那玩意越背越重，但一路上都是言笑晏晏的

遇到雨雪天气，也只是苦闷，上下学路过农田土地，脚上沾满一胶靴的烂泥，小孩子抬不动腿～

另外，印象很深刻，雨伞是破的，下雨天撑着伞，伞骨老是支出来，还得在瓢泼大雨中，调整破伞。回到家，人书俱湿，家长一边烤衣服，一边烤书。

当时觉得，上学非常好玩。

后来看了漆永祥老师的《五更盘道》，还有吴新雷老师回忆40年代末的上学经历，才恍然发现，这跟我童年几乎没啥区别啊。

 

惠评：自古英雄多磨难，从来纨绔少伟男。这也是路遥《平凡的世界》为什么能跨越时代赢得70后、80后甚至90后喜爱的原因吧。尼采说：一切文学，吾爱以血书者。因为真实，所以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