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姥姥姥爷是小荒沟的第一户

文/郭凤祥

我们的村子作为乡下居住的处所其实还是很小的，只是在六十年代以后才开始逐渐发展壮大起来。据姥姥跟我讲，她和姥爷是这个村里的第一户。

在龙岗山与三统河之间像我们个以荒沟命名的地方有好几个，有大荒沟小荒沟。这应该缘于地处偏僻，荒无人烟。小荒沟这个名字确实很土，像一个从地垄沟里爬出来的人，抖落一地的泥巴——土得直掉渣，让人一下子就能想象出它的荒芜。在东北叫荒沟的地名最多，荒地、荒沙、荒草和荒水统称“四荒地”，小荒沟其实是属于开发较晚的四荒地。如果非要找个参照物来区分的话，就只好用到南天门、迎门岔、孟家沟这几个地名。其中，南天门和迎门岔是以山所处的位置和形状命名的。孟家沟则是一半是山的位置和形状，一半是因为早年曾住过一家姓孟的猎户。

在东北早些年，在个别的村子旁边或者是离村子不远又不近的地方总会有一两处破旧的地窝棚、马架子、茅草屋等，仅可供很少的人居住。它们的来历有的是没有子女的老人在此孤度余生，有的是以打猎为生的猎户，有的是性格十分孤僻的老人借此安居，有的是躲避灾祸的外乡人到此落脚。向我的姥姥姥爷就是属于后一种情况。

姥姥听别人讲过这个姓孟的猎户是个老跑腿子，很有可能是当过土匪会打枪。这个人好喝酒，在当地的小镇上还有个相好的。他每年冬天都会带着野味去城里“探亲”，然后再顺便买些油盐等日用，用个皮口袋背回来。不知什么时候，这个人就没了，谁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从此，孟家沟就只剩下这么个地名了。

小荒沟三面环山，坐东朝西像个簸箕一样，簸箕开口朝向。从孟家沟里流出的河水从簸箕的中间穿过经小荒沟昼夜不知疲倦地欢畅流淌注入三统河。清凌凌的河水穿越一片片的草地，一片片的楸树林、柳树林沐浴朝阳，追赶日落，披星戴月追逐黑夜。哗啦啦的水声，让这片荒芜有了生机活力。

一九四七年春天，顺着小荒沟的采伐道上来了一辆马车，马车上坐着四个人，一对中年的夫妻带着两个女孩。他们先是在小荒沟的河南山坡上落脚，临时搭了个地窝棚住了下来。

这对中年夫妇就是我的姥姥和姥爷，两个女孩大的十三岁，小的三岁。小的就是后来的我的母亲。

这一家人是从老岭山脚下的大北岔那边躲避土匪抢劫逃到这里来的。